第89章(第1页)
正好让他迎面撞上。
谢昙受了重伤——这便也意味着,谢昙陷入了麻烦。
真是天降之喜。
薛灵高兴的想,到最后不还是得靠他才能洗清嫌疑。
——是他救了谢昙。
自己昨夜既救了谢昙,今夜还亲自来看望他,且又这般低声下气的与他说话了,谢昙怎么也该识趣的接住他的话,再像从前一样对他好了罢?
他好好想过了,以后就对谢昙比以前好上那么一点,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薛灵一双眼看向谢昙,生气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今夜要住你这里,你晚上就在床边打个地铺陪着我,万一我晚上口渴,你还能快点起身喂我水喝。”
薛灵的盛气凌人不减当年:“谢昙我问你话呢!你听到了吗?”
防风差一点就要被薛灵的无稽之言气笑了。
谢昙却顿了半晌,抬眼问他:“说完了吗?”
薛灵被谢昙的反应弄的有点懵:“什么?”
“我说,”
谢昙眼神如利刃,语气却淡漠如冰,仿佛薛灵的话未曾激起过他一丝情绪涟漪,他视薛灵如无物般,事不关己的问道,“你说完了吗?”
薛灵从未见过谢昙如此态度,一时竟愣住了。
谢昙缓缓道:“昨夜我们达成了共识,你我的合作已经结束。若有再相见的一日,必定是你死我活,”
谢昙看着他,“我希望你听明白了。”
谢昙说完就不再看下首薛灵,只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去拿香镊,随手拨了拨一侧香案上用以燃烧镇痛的盘香,似是完全不再在意薛灵的反应。
薛灵脑子空空的看了谢昙片刻,才似骤然反应过来,登时恼怒道:“谢昙,我这是在抬举你,别给你脸不要脸……”
谢昙头也不抬,淡声打断了他:“送客。”
防风霎时领命,将薛灵强制扭送了出去,薛灵恼怒的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不停地从隔扇门外传来,再逐渐消匿。
谢昙手拿香镊顿住,一小撮香灰便从镊口凹槽处跌落下来,扑出一小缕星辉般闪烁的烟尘。
谢昙曾经很心悦薛灵。
他心悦薛灵不谙世事的天真,曾经也一度以保护他这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为己任。因为他认为这是薛灵身上的一种赤忱,一种感情上的至情至性。
是他错了。
他错的离谱。
薛灵将明知是灭门之灾的信件塞入紫光阁书房时,他才恍然明白,薛灵的不谙世事是假,而这种所谓的天真,最终亦化为一柄残忍的利剑,不仅将自己的亲人全部杀死,也将自己狠狠得钉死在了人生的耻辱柱上。
过往种种,不过皆是荒诞的谎言。
防风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站在一侧,并未打扰谢昙的思绪。
谢昙却突然问道:“有关神魂的古卷搜集的如何了?”
事关安公子,防风知晓城主的重视程度,他从不敢拆穿城主的自欺欺人,唯恐一个不慎,又惹得他突然发疯,便赶紧回道:“前哨暗探已传回几卷世上罕见的古经籍,但还未到,还不知是否有解决安公子当前困境的解法。”
谢昙未置可否,只伸指捏了捏眉心,良久才疲倦道:“下去罢。”
防风如蒙大赦,恭敬退了出去。
却不过片刻,他又推门而入,谢昙此时已然放下了方才的香镊,正持了早前藏经阁取来的禁卷,于罗汉床案几上逐页寻读,听到动静也只回头看了他一眼,继而眼神继续聚焦在禁卷上,直到缓缓翻至下页时,方开口问他道:“何事?”
防风回禀道:“白公子来了。”
白亦清的一举一动皆有暗探关注,皆逃不过谢昙的眼睛。在白亦清偷偷出城主府冷翠阁院门的那一刻,就有密信已然呈在了他的书案之上。
谢昙将注意力放回了防风身上,垂睫嗤笑道:“来得倒是很快。”
防风拿不准谢昙的主意:“那城主见还是……”
“他此时应当在魔域,在四方城,在城主府的冷翠阁里,而不是无念宫,”
谢昙继续拿起禁卷,嗓音淡淡的:“不见。”
防风领命而出,却不过片刻又脸色古怪的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谢昙蹙了蹙眉:“怎么?”
防风拱手回禀道:“白公子说,他要献上解决安公子目前困境的古经籍,必须今晚见到大人,属下不敢擅专……”
谢昙的注意力终于从当下的禁卷中脱离,闻言忖了片刻,终于还是道:“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白亦清就久违了踏入了谢昙的卧房。
他发髻用玉簪束的端正,穿着一身蜀锦织造的白绸掐银丝的暗纹道袍,外罩一件同色披风,连日奔波,他脸色倒不显倦容,反而在领口披风绸带映衬下,多出了几分娇养的优容。他虽与薛灵长了同一张脸,神情却是温温柔柔的,不见半点跋扈,显得气色很好。
白亦清见了谢昙便按规矩行了礼,谢昙方见过薛灵,此时再见到这张脸,难免有点耐心告罄,所幸白亦清为人妥帖,眼神示意身边小厮上前,开门见山道:“这便是我从家中带出来的古经籍。”
防风上前从白亦清小厮手中接过,呈给了谢昙,谢昙却只看了案几上那古经籍一眼,就再次沉默的看向白亦清。
白亦清立刻感受到迫人的压力,他硬着头皮佯装镇定道:“谢大哥,我记得曾在家中读过这类古卷,此番偷偷回家便是为了将它寻出,幸好最终不负所望,确有其书。我记得这上面除了借尸还魂和夺舍禁术之外,还记录了一种罕见的情况——一魂双体。我瞧着安公子的情况,这三种都有可能,想着也许能帮到谢大哥,便自作主张,悄悄的从家中寻来,谢大哥放心,我做的很小心,没人发现我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