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窗萤几7(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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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些个孩子,同学聚个会,谈谈玩玩就行了,喝这么多酒干什么?这酒,就那么好喝?”
“妈,我没有喝多,这不回来了嘛!”
“没人送,你回得来?还没多,酒味熏死人!快喝点糖水!”
“嗯。”
“这大冷的天,冰天雪地的,要是摩托车掉河里怎么办?啊?”
“……”
“和朱兰花说上话了?说什么了?”
“妈,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说!也记不起来了,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睡吧,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让我操心操到哪一天呢?真是的!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就好了,我得被你气死!你把我气死了,你就高兴了……”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忽然想起,原先计划还给朱兰花3o元钱,还是忘记还了。带着一丝丝的懊恼,我睡着了。
寒假结束后,我们归队的第一次队务会上队长宣布两件事:第一,同学方平海因倒卖船票被退学,第二,近期春明市可能有地震,属绝密信息,为什么要传达?因为地震时,我们除了保护自己,还要抢救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
方平海是江山人,我们放假回家的船票由学校向春明市港客运站统一购买。方平海替他地方大学的同学订了一张春明市到海城的船票,后来他的同学不走了,他自己去码头的售票厅退票。没想到春节前船票一票难求,一张十多元的船票被买不到票的人疯狂地喊到了一百多元,还差点把方平海的衣服和票撕掉了。在交易的过程中,方平海被春明市港公安局便衣抓个正着,并通报了学校。
学校不能容忍学员有这种行为存在。听队长说,尽管队里、学员旅为挽救方平海做了很多的工作,但是,马校长气得把学员旅呈报的处理意见狠狠地摔在地上说,我们怎么能培养这样的军官?底线呢?怎么做事没有底线?必须退学。
校长一火,谁能挡着住?方平海很快被勒令退学,都三年级了,太可惜了!方平海什么时候走的?我们都不知道,就像一阵风把他刮走了,从此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方平海退学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我的心头,同时,不少同学都在私底下议论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所住的宿舍楼楼基好像歪了,最多三级地震,这个楼非倒不可。如果地震时这个楼倒了,我们躲藏的安全位置在哪里?最后大家都得出一致结论,没有安全位置,只有跑才是最佳选择。四层楼住着四百多学员,一楼人跑出去的概率,有人用概率论的知识设想推算了一下,约三分之一,二楼九分之一,三楼二十七分之一。。。。。。。我住在二楼,我是那九分之一吗?
周四的凌晨,一楼有个同学狂喊:
“同学们快跑啊!地震啦!地震啦!”
柳飞先惊醒了,他慌乱中碰翻了水杯,碰炸了热水瓶。接着一楼就传来了破窗声,一扇窗,两扇窗。。。。。。还有痛苦的呻吟声。
我警惕地坐起来,走廊里,人跑动的声音嗡嗡的,判断不出楼晃还是没晃,我抬头看了一下日光灯管,没晃。可是一楼的破窗声,呻吟声,喊叫声不绝于耳,我搞不懂,是震还是没震呢?
全班都醒了,都准备往外跑。这时,靠门口睡的胡景斩钉截铁地说:
“不准跑!一个不能跑,谁跑谁死在楼梯口!!”
这是权威的声音,如定海神针,因为他是唐山大地震过来的人,全家就他一个人活下来了。平时他身上就有一股神气,有异于常人,大家都叫他“胡子”
。那天全楼只有我们班12人没跑。
我透过窗户向外一看,溜冰场上站满了黑压压的人,都穿着裤头背心,在寒风中抖。
很多人不知是谁让跑出来的?是正式通知还是私下行为?是马上要地震?还是已经震过了?
行动惊动了旅值班,旅领导用电话把队干从家里的热被窝里拖了起来。经清查,全楼有三十多人受伤,大部分人是被玻璃划伤的,跳窗摔伤的等等。受伤重的人被送到医院,轻的人不好意思声张,只好自己咬牙忍着。
这件事在校园内被当作笑话传,很多局外人不解,为什么跑?我们找到那个喊地震的同学,问他为什么喊,他说,他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突然听到楼外有墙倒塌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一声,他就判断地震了,接着,就使出吃奶的劲在喊。
哪里墙倒了?事后查明,楼南侧一百米远的围墙外堆了很多堆沙子,把围墙压倒了,那也不能成为跑的理由啊!
队干因没有按规定留队值班,被学校领导批评,说下一步要把不负责任的队干整调掉。第二天,队里召开队务会,队长把所有的气都泄到我们身上:
“你看看你们这帮人,还当军官?一群乌合之众。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如!幼儿园的孩子的智商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闲的!”
其实,只有局内人才知道,人突然被惊醒,在短时间内,要判断震没震?要决定跑不跑?真是件很难的事。再说,谁又知道哪一天会地震?地震局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认为:跑,总比等死强。
沙瑞国住院三个月后,身体略有好转,医院建议出院静养。可瑞国归队后因不能参加正常的学习训练,按照学籍管理规定,退学。队长负责送他回家。
队长回来后,在队务会上泣不成声:
“同志们,沙瑞国走到今天,我负有重要的领导责任,我知道他家的家境不好,没想到不好到这样的程度,我的学员我没带好,我心里有愧啊!”
队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通过队长断断续续的话语,我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队长把沙瑞国送回老家后,已经没有回当地县城的车了,晚上只好住在他家。可他家里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拿不出来,队长盖的被子就是沙瑞国在学员队用的被子,家里除了几条板凳,一张桌子,再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这样的家庭幻灭了一个军校大学生的梦,那是一个怎样的残酷啊?那一夜,队长几乎没睡。天蒙蒙亮,队长就告别,只留下买回程票的钱,剩下的钱全部给了老人,与其说是告别不如说是逃离,因为在沙瑞国家的每一分钟,队长就是一种煎熬,感到一种失职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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