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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载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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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寿阳终于崩溃了。一个公主彻底豁出去的后果是可怕的,她拎着根木棍追着管家婆劈头盖脸地打,尖叫着既然活不了那就一起去死,死了跟宣庙说说都是谁害死他外孙的。管家婆上了年纪,在公主府好吃好喝养尊处优惯了,肚子硕大,勉强跑出公主府就被寿阳一棍子敲昏在大门口。府里其他仆人吓得没了威风,又跪又磕头。驸马能打公主可不能碰,把寿阳搞流産了等着被杀九族吧。寿阳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拄着棍子,杀气腾腾地冷笑一声,转身就往皇宫走,进宫请罪去了。

摄政王表示:哦。

李奉恕练长枪,劈山开石破风之势看得刘奉承心惊胆战。王修看出李奉恕压根不想管,忽然道:“老李,你知道陈家是干嘛的?”

能选上驸马的要麽平民要麽低级官吏,老陈家能干嘛。

王修道:“陈冬储祖上跟着郑公一起下西洋的。他爷爷陈安先是积年老水手,他爹陈善年也一直跑远洋。他哥陈春耘在广州市舶司当了个小吏兼舌人,通泰西几国语言。你说……”

李奉恕把长枪往兵兰里一插,打量王修。王修一对圆眼睛精光四射,灼灼有神。

李奉恕一拍手,扛起王修:“备马车,收拾一些礼物,送陈驸马那里。”

王修吓得扒住李奉恕的背,擡头大叫:“千万别拿葱!”

寿阳公主是李奉恕的姑姑,李奉恕压根没什麽印象。王修跟李奉恕解释他爷爷宣庙的几个女儿。和政公主绥安公主当年出嫁贿赂宫人使的银子上万,寿阳公主总共使钱没过两千,寿阳公主驸马就格外受气,被宫人欺负死也活该。李奉恕听王修叨叨:“你都哪儿打听来的?”

王修心酸:“你还没寿阳公主有钱呢。啥时候让小花从山东送东西来啊?”

李奉恕心里打个突,怎麽又扯到他自己了:“暂时不让小花来——你别这麽叫人家,好歹是个武官。”

马车追上寿阳公主,她正在半道上,没人敢拦她。这个小姑姑瘦瘦小小浓眉大眼,老李家标志性的黑,当街横棍颇有太祖的风采。寿阳一看是摄政王,呵呵一声道:“好侄子,你姑姑我去找死,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

李奉恕连忙一揖:“小姑姑,侄子来晚了。”

寿阳道:“可是来晚了,你姑父快给人打死了。”

寿阳明显是气糊涂了,平时的积郁积怨一旦爆发沖昏了头脑。李奉恕也没计较,看寿阳脸色发白,叫鲁王府的仆人赶紧搀上马车,叫府里的大夫看一看。

陈冬储一家祖籍直隶,当年陈家祖先被郑公选上一直跟着他下西洋,陈家就开始了数代跑远洋的营生。大部分是跟着官办,后来也有点接着官办跑私活的意思。在北京算是个不起眼的“殷实人家”

而已,内里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陈家院子门脸不高,小门小户很低调。门子一看是摄政王的名刺,里面轰隆一响,接着陈安先领着一群人西里呼噜打开正门跪迎摄政王和寿阳公主。

李奉恕连忙把老头扶起来,说了点场面话。寿阳小心翼翼下车,扶着肚子问:“爷爷,冬官呢?”

陈安先抖抖白胡子:“……在屋里躺着,公主。”

寿阳急得往屋里走,王修扶着陈安先,李奉恕怕寿阳绊倒,架着她低声道:“小姑姑慢点,小姑姑慢点。”

大晏挑驸马,头一个要紧的就是长相,“俱选庶民子貌美者”

。陈冬储躺在床上,即便鼻青脸肿,整个人都跟发亮似的。他一看寿阳来了,连忙要起来行礼,寿阳眼圈一红,哽咽道:“躺着吧你,天天净那些虚的。”

李奉恕跟在后面进来的,陈冬储没见过他,疑惑地看寿阳。李奉恕笑道:“姑父。”

寿阳破涕为笑,陈冬储头发倏地立了起来。这麽大个侄子,特麽不是摄政王是谁!

他滚下地要行礼,满口道:“当不得当不得,殿下折死我了!”

李奉恕吓一跳,连忙上去扶他,连声道:“卿身上有伤,不必如此。”

陈冬储家几辈子跑远洋,一直想培养个读书人。陈冬储读书读得有点傻,义正词严道:“礼不可废!”

然后正正经经对着摄政王弯腰长揖。

难为他一身内伤弯得下腰去。

寿阳长在深宫,她当然不蠢。气劲过去了,她笑道:“我去看看爷爷奶奶,这一回都是我的罪过,他们二老受惊了。”

寿阳走了之后,陈驸马怯怯地看着摄政王。李奉恕长得比较兇,面无表情都跟在生气似的。他只能尽量和颜悦色:“我皇家竟然出了此等事情,定当彻查,给驸马一个交代。”

陈驸马还是怯怯地看着他。

李奉恕实在忍不住,也不讲废话了,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有事。我有问题问你。”

陈冬储忽然出了口气似的,恭敬道:“卑职不敢藏私,殿下您问。”

李奉恕道:“市舶司报商船年年减少,茶叶丝绸瓷器没有销路。你家历来跑远洋,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陈冬储道:“殿下既然不耻下问,我也不说应付的套话。我家祖上自跟着郑公看到世界,阅历不敢谈,经历倒是真有。殿下是来问,白银减少,市面紧缩吧?”

李奉恕道:“正是如此。”

陈冬储道:“我大晏虽然以金为本,但是流通的都是银。大晏地大物博,不知为何不怎麽産银,所以银子大部分是从倭国和欧罗巴来的,可否?”

李奉恕看王修一眼:“正是。”

“殿下有所不知,欧罗巴的银子,也不见得就是自己産的。大晏之东有一大东洋,大东洋那边是南北墨加西亚。墨加西亚有一地名曰金加西蜡,专産白银,大约如煤之于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