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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航集电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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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他当然想和她複合,想得快要发疯。

但没办法,他一进,她必定会退。她从来是果决到残忍的人。周敬航知道,她性格裡,有一面永远被关在瞭不停放水、金鱼死去的透明水箱。

分手后,他任性妄为地打断瞭庄铭一条腿。庄傢追责,周远择出面压下。

生意场如斗兽场,彼此都不是干净清白的底色,但周傢握有更多谈判筹码。面对弟弟惹出来的破事,周远择抖落某些消息,不多,足够让庄傢方寸大乱。

那时的周敬航还躺在重症监护室裡,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差劲,周傢烧钞票似地把他从生死线上挣回来。

修养大半年后,他似乎彻底遗忘瞭鬱理这个人,重金收购车队,把生活重心放在赛道和比赛。

周远择不准备去问年轻人的爱恨情仇,对四角故事中离世的那个陌生女孩子也不关心,但他看著周敬航平静抽烟的侧脸,忽然明白他为什麽放弃追逐她。

因为很多事情,无法因为时间或空间的改变,就像人永远没办法在宇宙放下一个装著半杯水的透明玻璃杯。

周敬航可以过去,但鬱理不行。

他抬手按住鬱理肩膀,她真瘦。

他想,似乎自己稍一用力,就能折断她的整个人生。

仔细想想,她原本光鲜亮丽的人生,其实也被他折腾得差不多瞭。

他低瞭头,鬱理以为他要吻自己,侧著脖颈向外偏瞭一下,但他隻是靠近,干燥冰凉的嘴唇碰著她眉心。

“我把你和uran的合同拿过来瞭,要不要看一眼?”

他转移话题。

鬱理不想谈工作,她说:“你以后别再网上发我们的事情。宋傢那边给我来电话,我还得解释,很麻烦。”

鬱傢和宋傢都是底蕴相当雄厚的傢族,鬱先生逝世后,根基并不打算迁到中国,他完全想不明白她为什麽会答应宋敛。

对此,她不避讳,很简单地解释:“宋女士病得很重,她——也就是之前拍卖会上,我母亲遗作的主角。我不知道他和鬱先生是什麽关系,她对我来说,就像没有血缘的母亲,她很疼爱我。她现在清醒的时间不多,她说想看见我结婚。”

说到这,她睨瞭眼神色不善的周敬航,猜到他要说什麽,她快马加鞭地截断未出口的话头:“闭嘴,不许说你爱我。我会和宋敛结婚,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我婚后追求我。我和宋敛是互不干涉的openretionship。”

紧接著,鬱理想到那份石破天惊的检查报告,她脸色木瞭一下,有些嫌弃,又有些不怀好意。

她本来想嘲笑周敬航,但他无论是手术前还是手术后,床上功夫一如既往的惊人,这些无聊的黄色笑话被她抛在脑后。

鬱理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双手抵在周敬航肩膀,把他往门口推:“雨停瞭,周少爷麻烦您回自己傢。合同留下,我会看的。如果你苛待我,我会请律师,小心瞭,ft的律师没有败绩,一告一准。”

赶走周敬航,鬱理没有去休息或是泡澡,她在房间裡翻找一会儿,终于在某个放著古董瓷盘刀叉的抽屉裡,握住一串落瞭薄灰的车钥匙。

她罔顾手机以十分钟推送一次的天气告警信息,以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下到地下车库,裡面停瞭两辆车。

一辆银灰色的古斯特,还有一辆随著遥控亮起前灯的夜空黑发现者。

她出入有司机,自己不常开车,但现在,她需要做点什麽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和碍于周敬航在场,没有爆发的怒气。

她要去某个地方。

在那裡,说不定会见到某个人。

许梦昕

半山别墅的降雨概率高达80。

夜空黑的发现者从车库倒出来,雨点劈裡啪啦地锤著车窗玻璃,她拨动雨刮器,半山别墅的反季玫瑰开得豔丽,雨中如一捧浇不灭的明火。

天地朦胧静谧,两侧街景失去人为打造的精致和生命力,半死不活地接受来自大自然的暴打。

她打开导航,定位耀京墓园。车程很远,一小时四十分钟,因为暴雨的缘故,原有基础再加三十分钟。

非高峰期的道路空旷寂静,冷风呼啸盘旋直上,路边的白色塑料袋卷著风涡挂到枝头,她换脚油门刹车,满脸晦气地瞪著轻飘掠过红灯的白色袋子。

期间于咏糖给她打瞭一通电话,说这几天台风,有个室外拍摄工作延后,具体複工时间等台风过境再决定喂、喂?lily,你在哪裡?

鬱理手指搭著方向盘,纤白腕骨叠戴r手表和玫瑰金镯,她烦躁地扫一眼红灯,翻出打火机和烟盒。

于咏糖还在喋喋不休,鬱理单手衔烟,冷漠地应瞭声单音节。她挂断手机,丢到副驾驶,并指在导航放大又缩小,试图寻找一条时间最短的道路。

红色跳成绿色,鬱理车技一般,架不住她目中无人的态度,硬生生在扣完驾照分的前提下横冲直撞地疾驰。

墓园位于须云山,距离愈近,道路愈空。

须云路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因著雨势渐大,山雾越浓。鬱理不得不缓下车速,途径一傢门庭寥落的花店,她掉头,熄火,下车,握著手机戴上口罩,速战速决地买瞭一束白色铃兰。

店主是个年轻秀气的女孩子,她摆正付款码时目光在鬱理眼睛停留一会儿,隐隐觉得有些面熟。

“嘀”

的一声,付款到账的声音惊醒瞭她,她露出惊愕的表情,鬱理看她一眼,知道她多半是把自己认出来瞭。

她手指抵在口罩上,微微弯起眼尾,无声地与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