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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山的听到动静,跑到门口,回头道:“大哥,那些人愈近了!”
尤富春道:“张大王,这小子不能留,他可是见过我们的样子!”
傅玉行道:“官兵转眼就来,你们若不杀我,被抓到最多是个流刑,杀了我,罪名就完全不同了,他不过想把自己摘出去,哪顾你们死活?”
“杀了他,杀了他才能绝了后患!”
众山贼被两边劝得头大如斗,张广咬牙欲碎,脸上肌肉鼓起。
尤富春还在跳脚,忽然就见张广两手举起朴刀,当前一步便刺,正把人捅个对穿,一头栽倒在地,不再作声。屋子里登时清静。
张广面不改色,冷哼道:“最恨人在我面前藏乖卖傻。"
又对周围人一使眼色,“拿上钱,往北面走!”
众贼挎上武器,备好钱票,都欲拼杀出去。
张广一扭头,瞪向傅玉行,眼中凶光毕现,“不过,你——”
他一把将人拽过,按在桌上,“老子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你活着。身上人命累累,不差你这条!”
一只熊掌般的粗手把傅玉行脖颈按住了,高高举起刀来,就待一刀砍下——
远处,赵蘅和玉止带几个心腹下人,另有一班差役一路上山,正翻过山脊,忽听人大喊:“快看!”
众人顺着那人指头看去,只见对面山上一道黑烟直冲而上,再看仔细些,竟是梅林中那间茅屋起了一场大火。
第三十四章不祥之兆
众人见茅店竟烧起一场火来,都非常惊骇,等赶到近处,半边天已烧得通红。差役道,一定是贼人见官兵包围,所以纵火逃走。
玉止此刻哪里还关心贼人去向,只关心弟弟是否在这屋里。周围无水救火,众人只好刨沙埋土,把火根覆盖住。半日过后,一地断壁残垣,玉止第一时间推开半扇焦黑的柴门,其他人尾随其后。
进屋一看,四壁塌陷,黑色烧痕如兽迹蜿蜒,焦刺味和腥臭味扑面而来,让人喉咙发紧。灰烬中,横七竖八卧着几具尸体,被烧得躯干蜷曲,与焦黑的桌椅全然融在一起,众人无不变色。
差役们动手,将所有尸体抬出,一排摆在地上。留在门外的赵蘅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两腿发软,被人扶到树下,还止不住反复呕吐,腹中不安,似有只手在翻搅。
玉止面色发白,在那里一具一具看过去,一一辨认,最后道:“这里面没有玉行。”
又庆幸,又不由得更惶然。
差役道,一共六具尸体,可以肯定就是绑架二少爷的山贼,身旁还散落着些许银票的灰烬。玉止也辨认过了,的确就是他亲手筹到的赎金。
领头的一个道:“恐怕是这些山贼察觉被包围了,一时慌乱起了内讧,自相残杀,活下来的那个放了把火,趁乱逃掉了。”
另一个道:“要是这样,怎么不把银票带走,反而又把二少爷带走了?”
“二少爷也未必就是被绑走的嘛。”
“那他人在哪里?”
傅玉行在一座破旧的庙里醒来,整个人有种久睡之后昏倦不清之感。入眼只觉光线昏昏,窗棂倒落,不远处有几座蒙尘神像,表情是那种隐在黑暗中的静穆森然。一团模糊的光晕在地上跳跃,看清了,原来是一小堆篝火。
有个人坐在火边,身形缩得很小,佝偻出一个嶙峋的轮廓,因躯干扭曲,一举一动都传出不畅的喘气声。
傅玉行一直以为这驼子只是个普通驼子。
在茅店里,所有山贼随意使唤他,敲打他,他默默地谦卑地讨好地游走在众贼当中,像一团在地上挪动的阴影,没有人注意他,没有人看得上他。
直到他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全都毒杀了。
满屋子山贼举刀不稳,倒在角落抽搐暴毙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驼子见他醒了,慢慢回过头,咧开嘴,露出一个痴痴的笑,“二少爷醒了,吃点东西吧。”
很快盛了一小碗粥,端到他面前。特意把身体避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自己受到嫌弃,玷污了他,但为了让他吃到东西,又用力将双臂举高,把碗递到他面前,仿佛伺候天神,用热切的眼神盯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