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假如我是村长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57章残酷的对棚戏(第2页)

“嗬,这老包的嗓门儿真大。”

“是啊,有膛音啊!”

“走,过去看看。”

于是,人们又过来听老包的唱了。

可是,老包的唱词毕竟有限。等他一唱完,轮到了秦香莲,那石更勒出的假嗓子人们实在不爱听,于是,观众又跑回了西棚。

这边是秦香莲,那边是老包。人们拣自己爱听的涌过来涌过去。

一场文戏唱罢,双方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的吹歌比赛,是“对棚”

戏的高朝。可惜这场好戏我看不到了。按照婚俗规定,这时要举行敬酒拜亲仪式。所谓敬酒拜亲,就是即将做新郎的人,要在吹歌最热烈的时候向本姓的长辈们一一敬酒磕头。庾家庄上,庾姓的人多,我数了数,光是等待我敬酒磕头的长辈就有五十多人。他们坐在院子中间,一个个换了新衣服,整整齐齐坐了一大圈,把我包围在中间,自豪地等待我这个部长的乘龙快婿向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丁页礼膜拜。

主持这项仪式有庾三怀走到我近前,悄悄与我商义:真喝还是假喝?

真喝,就是敬给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也是酒。假喝,就是敬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是凉水。这样做当然不礼貌。但是对一胜酒力的新郎,却是个逃月兑的好办法。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接受了。

想到娘为我抄办了这么隆重的婚礼,我哪儿能假喝呢?

于是,在庾三怀一声一声地吆喝里,一个个长辈的大名报了出来。报一个,我就敬一杯酒,然后伏下身子,规规矩矩拜倒下去。

院里,月婆婆明晃晃地赏着亮亮的光。林林总总的物什都被映得清清楚楚。我一边机械地敬酒、磕头,一边欣赏院外赛得正酣的吹歌……不知是哪个棚里的唢呐率先吹起了名曲《百鸟朝凤》。在琴笙和谐的伴奏里,人们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春光明女眉、百鸟欢唱的世界。布谷声声、莺啼燕语、唧唧啾啾、喜飞鹊跃,演奏者凭着高超的技艺,将那林中的大千世界模仿得维妙维肖。掌声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奇怪的是,此时的另一个戏棚里,却没有针锋相对亮出自己的唢呐手,而是有些提前地响起了管子声。那管子吹得呜呜咽咽,让人心里揪揪的,调子像是古曲《麦穗黄》,又像是变奏了的《江河水》。大概是想以悲治喜,用一股怆楚的旋律将观众引到自己的戏棚来吧。

“好,好。这小五子将来能办大事。你看这酒量吧……”

在长辈们不停地夸奖里,我逞能地一杯接着一杯,把些酒米青制品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个不停。等到最后一位叔叔接过我的酒杯,我醉得差不多是让人抬到屋子里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色微明了。我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庾三怀正与两个戏班的领班人谈判着。

事后听人们说,那天晚上的吹歌在赛着实米青彩,双方各拿出自己的绝活和高手,谁也没冷过一次场。只是到了最后,出现了一点儿争执。东棚的唢呐手地最后关头,亮出了自己祖传的拿手好戏:嘴里叼了一支烟,两只喇叭却插进鼻孔里;曲子吹响之后,烟圈便一团一团地从喇叭筒里冒出来。就用这一招,他石更是吹了一遍《小放牛》。把人们看呆了,一股出勤率地鼓掌、喝彩。弄得西棚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可是,西棚的人像有早有准备。他们喊了几声,背后不知怎么冒出了一帮子青年人马。这些小青年搬出架子鼓、电子琴、吉它、小号,鼓鼓捣捣地唱起了流行歌曲。这一下,年轻的观众们便涌向了西棚。

“戏班子唱流行歌曲,不对头。你们这是耍赖。”

东棚的人严正抗义。

“只要是欢乐,唱什么不行?改革开放嘛!”

西棚人的嘴也很石更。

“就算是你们都胜了。好不好?我都开一等钱。”

母亲宽厚大方地说。

“是啊是啊。大喜的日子。就别争那个输赢了……”

旁边的人都在帮母亲的腔。

“那不成。没个输赢,明天迎亲时怎么办?”

是啊,这倒提醒了人们。

按照对棚戏的规矩,输者,迎亲时要排在新娘的轿后面;胜者,才能排在新娘的轿前面。如果不弄出输赢来,迎亲时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扌爪阄吧!”

庾三怀想了半天,终于从足球比赛平局时靠扌由签决定输赢的规则里获得了启发。

扌爪阄的结果不言而喻,耍赖的西棚扌爪了赢,靠本事的东棚却扌爪了输。

这样一个不公平的结果,并没有挫伤东棚人的积极性。在手运不佳失利后,他们在第二天的迎亲中使出平生气力,吹打得十分米青彩。沿途,他们不时地被观众搬出的一条条板凳拦住,光是红包就收了二十多个。

东棚虽败犹荣。在以后的婚丧嫁娶活动中,据说东棚的生意比西棚红火多了。

戏曲中的锣鼓曲牌。

风俗:在结婚迎亲的路上,如果沿途看热闹的观众觉得哪个吹鼓班子演奏的米青彩,可以放一条板凳拦车,让其停下来演奏一会儿。当然,这种拦车的做法是有代价的。一般要给装了钱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