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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有我(第1页)

“后天来换药,这几天注意饮食,吃得清淡些,也别沾烟酒,知道了吗?”

医生摸起一支笔,在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完字,递给简生阳:“给他开了点药,这几个一天吃两次、一次两粒,这个一粒。”

简生阳板着脸听得仔细,视线却一直停在我包裹着白色纱布的伤口上。

那一刀砍得很重,即使我及时躲避,胳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长且深的伤来。医生说要缝六针的时候简生阳脸色蓦地就黑下来了,我怕他闹出什么事,对后续的治疗工作都相当配合。

和简生阳从急诊外科走出来后,我看见了我妈和赵婶。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眼神呆滞地看着光洁的地面,像一个任人践踏的木偶,全靠赵婶带动才能行走,连呼吸都透露出灰败的绝望。

“你要去看她吗?”

简生阳问。

我点点头。

他迟疑片刻,然后指了指前面:“那我去给你拿药。”

我应下,等他转身走出老远后才往我妈那边走。

“小季,你包扎好了?”

赵婶先看见了我。

“嗯。”

号是赵婶帮忙挂的,我把钱扫给她,又问,“你们怎么还是来医院了?”

“卫生室不收你妈,说是治不了精神病”

赵婶叹出一口气,“医生建议你妈住院查看一段时间,以她的情况,下次发病会做出什么举动谁也不清楚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你妈她同意了”

我轻轻皱起眉,目光转向我妈。她已经不再看地板了,小心翼翼地瞥着我的脸色。

我问:“你要住院?”

她颤了一下,嘴唇发抖。我知道她仍然害怕这里。

“别住了,也没什么可”

“住。”

她红着眼眶,似乎被莫大的恐惧侵占了灵魂,可仍然缓缓地摇了摇头,又重复道:“住,我住。”

“”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想接受治疗了,毕竟过往她是一点自救意识都没有的。

这会是个好兆头吗?难道她终于愿意挣脱过去、寻找新的生活目标了?我不得而知,但希望如此。

临走时我妈想拽我的袖子,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垂了下去。赵婶看在眼里,在我妈走进病房后,悄悄告诉我:“小季啊,你妈她她知道自己治不好了,她愿意留在这儿,是不想再伤害你了。”

是这样吗?

我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安慰。

有些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愈合的可能了,比如我妈的病,也不止我妈的病,我能做的只有陪她走完这段酸涩的日子。

简生阳一直等在医院的门口。

暮色上涌,他半张脸隐在影影绰绰的光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去我那吧。”

他说。

“不用了,我回家。”

他顿了一下,“好,那我送你。”

我还想拒绝,他已经将头盔递给了我,然后翻身上车,调了调卡扣的松紧,迟迟没感受到后座下沉的重量,他回头看向我:“怎么不上来,怕我把你拐走吗?”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简生阳讲话不像平常那样平和,我没能再说出拒绝的话,抬腿坐了上去。

急骤的风呼啸着擦过头盔而发出颤抖的呜咽,这个时间点的街区热闹喧哗,路边出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只有我与简生阳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一片缄默。

摩托车驶过一个个红绿灯路口,约莫十几分钟以后,视线内的建筑逐渐变得老旧,像是一个寻常人的一生,走过的前半段还光鲜亮丽、生机盎然,到现在就仿佛处在弥留之际了。

“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简生阳在这时开了口。风将他的嗓音撕扯得粉碎,落在我耳中模糊不清,但我仍勉强辨认出了那些字眼。

“那天晚上——你真的睡着了吗?”

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好像早已得知答案,此刻再问只是演够了兄友弟恭的戏码,要和我挑明一切。

“哪天晚上?”

我硬着头皮答。

“我亲你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