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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貨的人被簡行嚴的陣仗嚇到,尋思著自己只是在高記雜貨鋪很普通地買了一袋米,怎麼來送貨的人不是他傢伙計而是個有錢的少爺,既不敢說也不敢問,呆頭呆腦收下米,望著汽車排氣管冒出的黑煙離自己越來越遠。

另一邊,甘小栗躺在兩張椅子上,雙目緊閉,冥冥之中感知到一絲帶著蝦味的暖流,失掉意識的腦海里慢慢出現某種食物的畫面,接著他張口就來:「我也要一大碗——」

這下張靖蘇終於肯相信肖海的判斷,甘小栗確實是餓暈了。

過了一會兒,《檳榔晨報》的主編室里出現了這樣一幕:一個俊俏的少年抱著一碗蝦麵正大口吸溜著麵條,不時有「嘖嘖」的聲音從他嘴裡發出,一邊是該社記者肖海面朝牆壁偷笑,另一邊主編張靖蘇十分克制地看著少年吃麵的模樣。

「飽了嗎?」

「飽惹……」很快甘小栗又否認到,「不……可能還能……還能再吃一碗?」

「小祖宗,你快些吃完這碗自個兒回家吃晚飯吧,我們還是上班時間。「肖海轉過臉來說到。

張靖蘇瞪了肖海一眼,卻不置可否,等甘小栗把手上這碗吃完,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說到:「別一口氣吃太多反倒吃壞了肚子,以後我和肖海有時間找你再一起吃飯。」

甘小栗被摸頭摸得怪痒痒的,縮了一下脖子,他吃飽了緩過勁兒,才想起來自己還呆在報社,不好意思在人家這兒繼續打攪,謝過張靖蘇「一碗蝦麵的恩情」之後,再次起身告辭。他一面往外走,心中一面分析著,大約是自己近段時間心事重重,表面上還要強裝笑臉,所以忽視了一日三餐;再不然就是自己憂思成疾、鬱結難舒,腦筋轉得多了,消耗也就多了,才會導致補給跟不上。

不過和張靖蘇的重逢讓他心中大石放下一塊,原本就惦記著到檳榔嶼借住張靖蘇的力量,現在終於重打通關係,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之後尋找阿爸一事也能這般順利就好了。想到這裡,甘小栗已經走到報社門外,想起自己還有一袋米放在簡行嚴的車上,再看路邊,哪裡還有什麼簡行嚴。原是自己誤了事,不能把罪責怪到別人身上,甘小栗無奈,只能空著手走回雜貨鋪。

鋪子門口,高元保坐在一張躺椅上,他年過五十,生得細眉窄額,一副愁苦的樣子,在漳州老家有一幼子——是他原配所生,原配死於難產,孩子便一直留在老家托親戚撫養。高元保倒也不十分掛念孩子,原配亡故之後沒過多久就在檳榔嶼娶了續弦何氏,如今也過了四五年時光。

他見甘小栗空著手走了回來,便問:「米送去了?」

「送去了。」甘小栗不敢講出實情,瞞混過去。

「帳催了嗎?」

甘小栗頓時呆住,帳?什麼帳?

他壓根兒就把上潮州街催帳的事忘了一乾二淨,還以為自己去潮州街只為了到《檳榔晨報》找張靖蘇來著。

高元保從夥計的臉上讀到了答案,不禁大為光火:「讓你催帳你幹嘛去了?一去就是一下午!幹活不會,只會偷懶!只會偷懶!」越說越來氣,高元保決意要讓這位來的小夥計吃點苦頭長點記性,於是從躺椅上跳下來,操起門邊一根竹扁擔照著甘小栗便打。

甘小栗在張靖蘇那兒吃了碗麵條,身上不愁沒有力氣,哪裡會原地坐以待斃,見老闆手裡的扁擔衝著自己飛過來,連忙左右避讓。高記雜貨鋪前老闆和夥計你來我躲追追打打得鬧了一會兒,算一下有十扁擔打來甘小栗躲過九下也總歸要被打中一下,痛得「嗷嗷」地叫著,惹來三兩路人圍觀。

這時一名穿著旗袍的女子坐著人力車從旁路過,女子大約二十來歲,一張白淨的瓜子臉,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顧盼神飛,惹得原本圍觀高元保和甘小栗的路人不知道到底該把眼睛放在哪裡。女子叫停車夫,整理了衣裙,款款走下車來,手上環佩叮噹作響,站在路邊袖手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道:「老闆,姓周橋是往這邊去嗎?」

高元保瞥見一個美女問自己話,連忙停下追趕甘小栗的步伐,轉過來先是打量了女子半天,然後轉怒為喜笑眯眯地說到:「是呀,往前右拐——誒你雇那車夫不認識路嗎?」

女子按舊式施了個禮,也微微笑道:「怕他繞路誆騙我。多謝您了。」

高元保被美女笑容撩得內心溫暖如火,再回頭去找甘小栗時,甘小栗早已遠遠逃出扁擔的攻擊範圍之外。

第23章消息傳播靠撿耳朵

甘小栗回到自己在姓周橋的住處,早一步放工的兄弟們已經炸開了鍋。

「斜對面房子的里的老阿嬤過世了呢!」

「她不是上上個月就過世了嗎?」

「現在她的內侄孫女搬過來了。」

「噢噢噢噢噢噢,原來搬來的西施是阿嬤的內侄孫女啊!」

「而且這位內侄孫女是一個人搬來的。」

甘小栗往房間裡走,耳朵里傳來隔壁大房間裡幾個人聊天的聲音,他回屋脫下衣服看了一眼被高元保打出的傷,只是一點皮肉傷算不得要緊。只聽隔壁還在聊:

「模樣可真俊啊,完全想不到竟然是老阿嬤的親戚。」

「皮膚也嫩,簡直能掐出水來。」

「來檳榔嶼多曬幾天就跟我們一般黑啦。」潑冷水的是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