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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第2页)

别急,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他这样宽慰着自己,手上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捏紧了袖口。

座钟再次咚咚咚地响了起来,依然是来自于弗朗西斯科·马库奇的宴会邀请。

每个国家国圣诞假期的长短不同,有像英国那样圣诞、元旦连休,从前一年的12月25日一直休息到第二年的1月5日3;也有的像德国一样,圣诞节放几天假,元旦再放几天假。

而位于德国的国际巫师法庭(InternationalWizardCourtofJustice,I。W。C。J。),在假期安排方面,自然遵循的也是其所在地的常例。先放圣诞假,再放元旦假。

弗朗西斯科·马库奇的居所建在城外,虽然他经常将它谦称为“寒舍”

,但那其实是一栋别墅。而他也是I。W。C。J。所有代表中,唯一一个在这里有房产的。

别墅本身是座漂亮的三层建筑,带有明显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别墅毗邻森林,环境极佳,且带有一个不小的花园。内部装潢更是华丽典雅,洋溢着金钱和时间堆砌起来的品味。

这本是一位亲王的产业,因缘际会到了马库奇的手里。这样一栋房子,自然不缺历史与传奇。但比房子本身更为传奇的,是马库奇拿到它的方式。

“那时候英国人差点儿就炸到这儿了,可把我急坏了。”

别墅的宴会厅里聚了不少人,人群中,一个高大富态的男人大声地说。他饱满的圆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左手端着一杯就快见底的雪莉酒,右手则揽着一个瘦削的东方僧侣的肩。

“你们都不知道,英国的麻瓜政府跟疯了一样,成吨成吨地往这边倒炸弹!太吓人了!慕尼黑城里都快给炸平了!哎呀,那几天我这个心里啊,七上八下的,就怕他们炸到这栋宅子,也怕他们炸到宅子的主人。当然,主要是在担心宅子主人的安危。我跟他们一家毕竟是朋友,总不能看着他们受伤不是?

“然后我就想啊,既然他们是我朋友,那四舍五入,他们也是魔法界人士。既然他们是魔法界人士,那我自然可以用魔法帮助他们保护私有财产。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附和着他的说法。离他最近的那个僧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垂下了眼帘。

这个僧人就是奎师那·古莱迈特·潘迪特。

他最终还是没有拒绝(或者说,没法拒绝)马库奇的邀请,来参加晚宴,并且不知道第几次被迫听对方拿到这栋房子的经过。

在马库奇的描述中,他在战争刚开始不久,就预见到这是一场旷日持久,切会将整个欧洲卷入绞肉机的大战。有了这种认识后,他立刻联系普通人世界的友人,尽自己所能地提供了帮助和保护。于是,战后他的朋友们为了感谢他,给了他很多谢礼,这栋房子就包括在其中。

他当然严正拒绝过,但他的朋友们的态度都十分坚定,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了。

先不说这个“严正拒绝过”

是不是真的,光这宅子的来源,潘迪特就听过不下三个说法,而且还都是马库奇亲口说出来的。

他用了点技巧摆脱了马库奇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拉过跟他身形差不多的新西兰代表,让后者取代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悄悄退到人群之外,远离马库奇的大嗓门和他自1946年起就每五年就变一变的传奇故事。

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慢悠悠地走向餐台,想找点东西吃。之前为了静心冥想,他只吃了很少的一点蔬菜沙拉和一碗清汤,现在饿的几乎是前心贴后背。

餐台上摆得满满当当,除了各种美食外,还有大捧大捧的鲜花和粗粗的银烛台。它们被天花板上照明用的太阳石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同屋里富丽堂皇的陈设一起,尖叫着“很贵”

这两个字。

跟所有刻板印象里的意大利人一样,弗朗西斯科·马库奇本人热情外向、好大喜功、脾气急躁,有些喜欢夸夸其谈,但人不算坏。

以及,善于且乐于享受生活,并且为了享受在没必要的地方乱花钱。

潘迪特给自己拿了个餐盘准备取餐,但看着面前那一大盘堆叠如山的红烩龙肉,心里五味杂陈。

龙肉的味道极为鲜美,用最简单的烹饪手法就十分美味,很久以前就被列为最顶级的食材之一。但可食用龙的种类少且培育不易,所以产量不搞,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

这么一大盘龙肉的花销,算下来可能比尼泊尔魔法部有些官员的月薪都高。

他双手捧着空餐盘,想着自己的家乡,再看看周围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却突然失去了吃东西的欲望。因为多年的修行,他的情绪波动其实不算太大,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地给自己倒上一杯白水。但在心里,他却在苦苦思考着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国家间的差距真的就是无法跨越的天堑吗?为什么他的家乡似乎永远陷在了贫困与落后的深渊里?

60多年前和40多年前,他两次都以为尼泊尔的机会来了,但后来的事情证明,他抱着的无非是虚妄的希望,似乎有些事情改变了,但其实什么都没改变4。

悲哀的往事充斥着他的心头,让他从水里都品出了苦涩的味道。

跟他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一个嘴边和手上都有纹身的东方少女。她穿着一身绣有奇异几何图案的灰蓝色长袍,脖子上带着一串木珠穿成的颈饰。一头头发乌黑发亮还打着卷,在她的颈边围成了一个柔软的圈。

潘迪特认出来,这是新的日本驻I。W。C。J。代表,知里麻里子。

虽然大多数人参加这种宴会的目的,都是交际而非进食,但知里绝非其中之一。她的餐盘里,各种肉类和少量蔬菜垒得高高的,而她正拿着一根叉子把这些东西往嘴里塞……不,应该说刨更为恰当些。

潘迪特刚开始还担心,这个姑娘用这么豪迈的方式吃饭会噎住。但旁观了将近十分钟,她依然在一盘接一盘地吃东西,不见丝毫的不适,潘迪特自己倒是看的肚子咕咕叫。

“她吃得真香啊。”

有人在他身边感叹道。他转头一看,是奥地利代表安德鲁·林德斯托姆。

“是啊,”

潘迪特笑着抿了一口水。“看的我都饿了。”

林德斯托姆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一样。”

他直直地盯着知里麻里子的餐盘,如同大理石般苍白平滑的脸上,显现出了惊人的渴望……与稍许哀痛。

潘迪特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弗朗西斯科知道你的情况,应该准备了生食吧?”

“他确实准备了,但他只准备了海味和河鲜。”

林德斯托姆随手指了指堆在餐台另一边边的大量鱼生,“我想尝尝这个龙肉。听张伯达说,这是他们那儿的一个法术研究所,用好几种龙苗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兼具了这几种肉龙的优点,特别好吃。”

说着,他又咽了咽口水。

安德鲁·林德斯托姆的大名在魔法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当世最出色的魔药大师和炼金大师之一,也是因为他是个惊天倒霉蛋。

他在1793年受老友所托,研制出了抑制吸血鬼病毒的药剂。只要在被吸血鬼啮咬后的18个小时内服用这种药剂,就能有效抑制并逆转从人变成吸血鬼的进程。这样,不愿意变成吸血鬼却意外被咬的人,或是接受初拥后又反悔的人,就都有了另一种选择。

林德斯托姆也因此在1798年获得了魔药界的最高奖项:阿斯克勒庇俄斯5之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