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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笑完,她又忍不住叮嘱道:“小李你一看就是富贵规矩人家,我倒不是说别的,就是你们小夫妻两个,你家媳妇还病着,能不淌混水就别掺合了。听大娘一句,明日再进城,到时候估计逃奴就在抓住了。“

谢燃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了,又似乎很好奇地问:”

逃奴是两个人?那另一人的画像呢?”

张大娘疑惑道:“好像是只挂了一个人的。”

农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加上今天没法去市集,这座乡镇的人便歇得格外早。

戒严比想象中还要严格,水路也不得通行,因此,张大娘出船打渔的丈夫也归了家。谢燃和他们一起大大方方地用了晚饭,夫妻两便要歇下了。

而谢燃则另端了小碗,添了些菜,带回偏屋给他那“见不得光的爱妻”

用饭。

谢燃端着碗推门进去时,赵浔正在编蚂蚱。

他用的是掉在窗边的竹叶,手法惨不忍睹,陛下靠在床头兀自编,地上躺满了缺胳膊掉腿的“蚱蜢”

残骸。

谢燃:“……”

床上这位,既不像皇帝,也不像深宅贵妇,倒像个熊孩子。

谢燃忽然有些恍惚。

人的记忆是会说谎的,总是记住自己愿意记住的,又偏偏喜新厌旧,比起眼前的爱恨情仇,许多年前的记忆就像是蒙了尘土。

只是,不知是因为人死后总会想起生前事,还是因为近来十分反常的赵浔,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往事。

当时他还很年轻,甚至尚未及冠,出身钟明鼎赫,鲜衣怒马,自觉惊才绝艳,是举世无双的天才,终日遛猫逗狗,斗蚱蜢听曲,依然课业一骑绝尘,连中三元,刚入朝为官。

那日天降大雨,谢燃躲雨时,在桥下偶遇了衣衫褴褛的少年。

当时等的实在无聊,他就站在阶前编蚱蜢玩,狼狈落魄的少年看着看着,从台阶上爬起来,抬头看他:“怎么做的?哥哥教我!”

谢燃当时年纪也轻,开玩笑不知轻重,只笑着说:“你叫我声’老师’,尊我敬我,我便教你。”

他当时不知道,这称呼竟然也算一语成谶。

那是他和赵浔的第二次见面。

*

如今想起来,这竟就头一回教他的东西了?别的倒学得快,这却怎么也学不会编。

谢燃看着地上的草蚱蜢,这样想。

赵浔一见他进了屋,便先控诉起来:“你将我锁在房里,我无事可做,只好这样打磨时间了。”

谢燃看着他这副矫揉造作、笑里藏刀的样子就太阳穴又开始跳了,顿时刚才什么情绪都烟消云散,而同时,讲究整洁的毛病卷土重来,他立刻十分不耐烦屋里一堆“残骸”

,便转身拿了角落里的扫帚打算清扫。

赵浔半倚在床头,看了会,幽幽道:“李兄,这不是笔,你拿下面些,背弯下些……唉,你好歹认识扫帚,朕心已慰。”

谢燃:“……”

赵浔轻轻叹了口气,下了床,在谢燃背后站定。

然后他躬下身,低着头,拢着人家的手,握住那把扫帚。

谢燃只觉得脖颈似乎被他的呼吸狠狠烫着了,手又像被那把扫帚电了似的,立刻撒手丢了扫把。

赵浔又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一边扫地收拾一边道:“你我也真是有趣,不会干半点活的农家平民,又干活又演后宅妇的一国之君。”

谢燃:“……”

不知怎的,虽然这堆垃圾是赵浔自己弄出来的,但他语气这样可怜,又弯腰干着活,竟让谢燃生生被逼出了几分愧疚。

赵浔趁热打铁,又道:“那不如你给我编几个蚱蜢,教教我,补偿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