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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无法进行的对话,越发不知该如何应答,程音轻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这次季辞没有发现,他目光低垂,并未看她?。
“你觉得,他能给你幸福?”
季辞一根根擦干净手指。
幸福的生?活应由自己创造,这话程音不敢讲,季辞现在?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大家?长,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嘉棋娶她?,还得先去找季总提亲。
此人护短,从小就是这个毛病,在?家?对程音凶得要死,出了门绝不允许旁人碰她?一根头发。
好多年没进入季三的保护罩,她?都有点不习惯了,但还是本能地?知道,怎么样的回答能够让他满意。
此时,季辞再次抬起?了眼,他的上目线弧度清冷,专注看人的时候,仿佛总是带着无情的质疑。
一个无法靠近的人。她?从小喜欢到大的人。
直到今天,此刻,程音被他专心地?注视、认真地?对待,还是会忍不住怦然心动?。
这让她?的声音带了种自己都觉察不到的酸楚:“对于?我来说,今时今日,他就是最?好的、唯一的选择。”
季辞没有应声,他的目光似轻又重,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你确定?”
他不爱她?,但有可?能真的很关心她?,这个认知让程音越发酸楚。
那?个久违的称呼,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我很确定,三哥。”
……
这一夜的黑,是夜盲症的那?种黑。
陈旧小区的路灯永远失修,灯罩里?沉积着半盏黑色虫尸,它们起?初在?扑向光明时,必然不知自己扑进的是一座牢笼。
即便知道,它们一定也甘之?如饴。
季辞有段时间没来,门口又贴满了收费单据,他将?之?一一撕下,开门进了屋。
窗帘半开,月亮透过梧桐的新枝,在?地?面绘出曲折的清影。古欧洲人认为,月光会使人疯狂,如此无稽之?谈,季辞本不会信。
这天晚上,他却走到窗边,静静地?晒了一会儿月亮。
从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一幅熟悉的画面。若是盛夏,当有梧桐浓荫匝地?,而今仲春,只见枝条疏朗、青叶初萌,在?夜风中轻摇款摆。
当年选择租下这套房子,只是因为知知站在?这扇窗前,赞了一声好风景。
好风景她?恐怕早已遗忘,即使每天对着他的微信头像,也勾不起?半分旧日回忆。她?也不会想到他习惯以“Z”
为昵称,亦是取自她?的乳名。
往事于?他历历在?目,却是她?竭尽全力要抛之?脑后的东西?。
月色使人发疯。
光线冷而薄,带着不可?觉察的锋利之?意,像薄刃或是雪片,这样的光景,容易勾起?一些关于?雪天的回忆。
寂静的。哀伤的。失措的。燃烧的。
他的心,是一只陈旧的小破碗,摔得全是豁口,勉勉强强装着半盏陈年的雪。只有她?才能将?这冻雪融化,滋润他的渴。
她?消失不见的那?些年,他不能算是真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满心只有复仇的念头。
甚至不惜以身试药,不在?意是否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她?忽然出现,瞬间打乱了他的节奏。
箭在?满弦之?上,他没有后退的可?能。前方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他无法对她?说出自己发病的真实原因,怕她?自责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