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1页)
与陆雪丞分手之后,展小曦的经济合作基本陷入了停滞状态。
最开始那阵子他也无心做事,当下恢复了些心力,听何先生这么说,他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我没有亲自对接过合作的团队,”
展小曦问何先生,“夏可这个名字……在业界大概是什么段位?跟您……”
他觉得不礼貌,又向下压了压,“跟陆雪丞的作曲水平能匹配吗?”
何先生张大了眼睛看他。
他不敢这样想,可他真心觉得,夏可先生……好可爱。
艺术家多半都有点疯魔,何先生以为自己这样已经足够荒唐了。
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您在说什么胡话啊?”
不好惹
“这么跟您说吧,馆长这次之所以这么为难,是因为润风老师如今深居学院潜心教学,无心接手这类商业曲目,更不为钱所动。”
“他同意接下这支推广曲的唯一条件是跟夏可先生合作。馆长这边拿到您的词,润风老师就出山作曲,否则免谈。”
林润风早年间绝对算得上是狂浪少年一枚,高智商,好家室,天之骄子般的存在。踩着侉子车挥霍着风驰电掣的青春,不费吹灰之力就考入了最高学府。
全国学子慕名而不得的录取通知书,他连保存都没保存,入学报道结束随手往车斗里一丢就再没提过。
入学不到一年,觉得课程索然无味,为了打发无聊的大学时光,自己拉了个诗社搞起了文学创作,一不小心斩获了国际知名的文学奖项。
叛逆少年基因作祟,林润风不满于沉淀在纸张上的文字。那些字句溢出胸腔时明明是那样的激荡人心,一经出世就安静地伏于纸上未免太过可惜。
他想要笔下的文字保持着鲜活跳动的脉搏,于是自行给诗歌编曲,混成校园民谣和摇滚乐曲发表。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创作的黄金年代,大时代改革的浪潮席卷全国,每个人的胸中都激荡着一股蓬勃的、无以言表的亢奋情怀。
热浪扑打在脸上,朝阳照耀下人人沐浴着金光。
林润风的曲目酣畅淋漓地击中了时代的脉搏,一经推出就强势霸占了街头巷尾的卡拉ok音像厅。一路以席卷之势从大城市的摩登街区传唱到偏远村庄的供销社,连走村串巷卖耗子药的货郎都要赶个时髦,用林润风的乐段做大声公的背景音乐吸引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的注意。
毕业后的林润风逐渐消减了锐气,三十岁之后皈依了体质。
远离了青春躁动的心态,诗词创作渐渐少了,主导的编曲工作却是不断有经典涌出,他的才华好像永远也不会枯竭,一步一步稳上神坛,直到稳坐乐坛无人敢与之争锋的领军梯队。
年岁渐长,林润风近几年回归了校园,从事教学工作,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新增的作品渐渐少了。但并没有淡出过公众视野,许多经典曲目经久不衰流传至今。
不夸张地说,这一代的小孩是从爷奶到父母再到自己这一辈,祖孙三代听着林润风的歌过来的。
佛大了坐哪哪是庙,如今提到“润风”
这个名号,哪怕是对幕后创作事宜了解甚少的粉丝团体也不敢造次半分。
“您应该知道,润风老师的创作不仅限于作曲和编曲,作词方面也是一绝的。他明明可以独立完成创作,却还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跟您认识探讨。”
何先生说。
展小曦哑然了半刻,低声说,“润风老师过于抬举我了。”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困境和势头,润风老师也好,我也好,我们是沐浴着上一个时代的恩泽走过来的人,侥幸得了几分地位,也被时代锁住了眼界,只能反复复刻从前的经典了。”
何先生向展小曦解释业内这般尊崇他的缘故,“而您是跟着时代向前走的人。从您的词句中能读出深沉不言的勇敢。”
“任何事发生了,哪怕不知道路该往哪走,您都会先迈出脚步,转圈也好,踩坑也罢,总之不让自己停下来。直到摸索出一个奋进的方向。”
“不抵触改变的风气,会包容地思考每件大事小情幕后的逻辑,并把它们流于文笔。这是我们这些糟老头子真心赞佩、诚心想要讨教的。”
何先生在讲展小曦的词,却阴差阳错地点破了他的人生观。他是这样的。
哪怕做错,哪怕撞碎自己的身躯,也不会蹲守原地熬干自己。
很少有成年人会像狗血小说一样,分手后找人来刺激前任。
可那是他当时能想到挽回这段感情的唯一方式,于是他毫不纠结地找上了乔瑾煜。
边行边想,且做且思,一步步到如今。
这样说来,或许他真的算是一个勇敢的人。
“其实我今天约您主要是因为乐队编曲的问题。”
展小曦问何先生,“那几句曲调的问题,我一个外行都感觉得到,何先生不会没有察觉。您是在用这种方式……故意跟谁怄气?”
何先生大笑,“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一早就猜到了展小曦会找他,所以提前带来了乐队的练习曲目的内定版本。
“我是答应参与乐队的曲目创作没错,可我不瞎不傻,我想知道——”
何先生食指盖着曲目上作词人的名字,一点点移开手指,“陆雪丞他一个作曲都只能算是半吊子水平的业余歌手,什么时候又偷偷精进了一项作词技能?”
展小曦望向纸张,混曲之前给到的资料一直是没有备注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曲目。
曲目名称之下,创作人员名单那里赫然写着:作曲:陆雪丞何鸿编曲:何鸿混音:陆雪丞作词:陆雪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