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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回?过头来,又叹又笑,“你那妹子——从前我朝她伸手要几十两银子,她从不问一句,想?必那时候刚成亲,不好?太和我算计。做夫妻时日长?起来,就连和我也精打细算起来,如今我不过问她拿十两银子她也恨不得要我把用处一项一项交代清楚。”
这是天长?日久,脾气忍得住一时忍不住一世,玉娇笑着站起来送他,“我们连家,除了我娘就是她,不过她多半是问一问,要知?道钱花去了哪里,倒不抠搜。你们这样使钱不看数目的人,倒需得她这样的人管一管才好?。”
“生是这样的人,谁也管不住。”
池镜又说到?兆林,“像我大哥,家里大嫂管着,他也要在外头弄银子花。”
玉娇跟在他后头,眼?睛盯着一级一级的木梯子,忽然心不在焉地问了句,“要是这回?你大哥给官场拿住,会怎么样?”
池镜回?头看她一眼?,她有?些不自然地向扶槛外望。他沉默须臾,松懈地笑着,“反正不会要他的命,不看僧面看佛面,朝廷也要给我父亲几分颜面。我也不是那样歹毒的人,一定要自己兄长?的性命。真?的,说出?来或许你不信,我从没想?过要他们死。”
玉娇倒也相信了,“你大哥——我也不想?要他死。”
走到?廊庑底下,池镜笑着点头,“你放心,我保管他不会死。其实?他在官中捞的这点钱和那些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玉娇没说什么,望着他去后,吩咐丫头把门楔上,回?身进屋吃茶。那茶也不知?搁了几时,秦家妈出?来,看见她吃那茶,忙夺了去,“三爷来前就瀹的这茶,苦的要死你还吃。别吃了,我叫丫头另沏一碗来。”
“放凉了倒好?。”
她不觉得苦,一口一口抿着出?神。以为经?过小夏裁缝那一遭,心早就冷透了,想?不到?却给兆林又焐得热了点。她知?道这样不好?,要是玉漏晓得,一定骂她蠢,好?像给男人骗不够。想?到?这里,连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兆林虽然一向和她实?话实?说,可到?底是个滥情的人,他的心连他自己也说不准,她又怎么才猜得到??她不得不迫着自己把心肠硬起来。
次日午间兆林过来,秦家妈陪着吃午饭,玉娇半晌不说话,吃饭吃得心不在焉,动挑一下西挑一下,就是送不进嘴里。兆林看她一会,皱起眉道:“怎的不好?好?吃饭?热得没胃口,还是病了?”
秦家妈接过嘴去,“相思病。”
嗔兆林向她看,她便嗔了玉娇一眼?,“你昨日没来。”
这些话不过是风月场中敷衍的话,兆林哪会当真?,不过也禁不住心里有?些甜丝丝的。便搁下碗,歪下脸去认真?看玉娇,“你昨日在家等我来着?”
玉娇抬头白了他一眼?,“谁等你?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我几时拦过你?”
兆林一脸笑呵呵的,仍旧端起碗来,却不住往她碗里搛菜,“既然我不挂你的心,你还有?什么值得烦忧的事?只管吃,吃饱喝足了才是正经?。”
玉娇看他,他也看她,两个人皆有?些没奈何地笑了。
这厢吃过饭,在外间吃茶的工夫,玉娇将昨日陆家来人的事情说给他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我这里来的,反正送我一百两银子托我带话,没本的买卖,我为什么不做呢?所以把陆家的意思告诉你。你怎么样,我是不管,我只叫他们今日到?这里来听?信。”
心里是想?硬着心肠来狠劝他几句,一定要促成陆家这桩事,既赚了钱,也是池镜的意思。可到?底没劝,只一副事不关?己的面容,望着隔扇门外水上偶然来往的船只。
兆林在家也听?说了这桩官司,原没大留心,还是前两日听?翠华说,老太太晓得刑部的张大人在问后,便懒得管这事了。老太太到?底是妇人家,听?见刑部过问就吓住了。这有?什么,南直隶的刑部尚书又不比京城的刑部尚书,何况他马上就是晟王的舅兄了,南京官场上谁不卖他点面子?
磕哒一声,他将茶碗盖子落下来,翘起腿,“他们陆家出?得起多少钱?”
“妈听?那万管家说,他们家愿意出?万两白银。好?像他们家有?钱,不过不是南京本地人氏,是前几年迁居到?南京来的,在官场上门路不熟。原本和那位凤二爷打交道,就是想?借他的关?系认识些人,谁承想?关?系没攀上,倒惹出?这样大的祸来。”
玉娇说完,又向他问一回?:“你肯理这闲事?听?说那凤二爷是你们家的姻亲,你放着他不管,管这一个?”
兆林没所谓地笑着,“是有?这回?事,那凤二爷是我们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