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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兴彦眸光沉如寒冬腊月的坚冰,难掩失望,“你身为霍家二公子,目光竟然如此短浅,你以为臻儿是傻子吗?梓冉说过,她的资质在云中城只属一般,而且她只待了三年,可臻儿是在云中城长大的,是云中城的佼佼者,察秋风而知落叶,试春水而知冷暖的本领你以为她没有吗?你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有霍家人的参与?”
“不可能吧?我做的这么隐蔽?她怎么可能会察觉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霍沁年将信将疑,始终觉得大哥在夸大其词,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霍家此番彻底得罪臻儿,我担心你毁了父亲和梓冉的一番苦心!”
见大哥始终愁眉不展,霍沁年忽然恍然大悟,出言讽刺道:“我终于明白了,聂臻并不认识我,知不知道霍家有我这个二公子都是回事,所以她一定以为此事是你干的,而你又喜欢聂臻,自然不愿意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现得如此卑鄙,所以希望我亲自向聂臻承认此事是我干的,而你完全不知情,这样就可以挽回你在她心中高大无暇的形象!”
霍兴彦脸色一沉,正欲说什么,霍沁年高声一笑,爽快道:“行,没问题,去就去,反正她就要死了,现在不去以后就没机会了,再说自嫂嫂之后,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动心的,要是被我搅黄了,以后不是要恨我一辈子?”
“够了!”
霍兴彦听不下去了,一声怒吼,“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自作主张的话……”
“怎样?”
霍沁年不以为意地挑衅道。
霍兴彦紧紧盯着沁年,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做错了事没什么,可恨的是你错了之后居然丝毫不知悔改,你不是说云中城终年积雪,苦寒无比,没人肯待吗?如果你再敢恣意妄为,我就去禀告父亲,把你发配到距离云中城仅三十里的西山岭去!”
西山岭?霍沁年嘴唇瞬间泛白,却不敢再胡来,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极细的窸窣声,脸色一变,怒道:“谁?滚出来!”
一团粉影战战兢兢地从树丛伸出来,声音怯怯,“奴婢参见大公子,二公子!”
霍沁年见一个奴婢居然在这里偷听,当即大怒,正欲发作,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奴婢明珠,是东宫宫人…”
霍沁年和大哥闹得很不愉快,此时心情更是不好,不耐烦地打断,“我想起来了,你原是姐姐的宫女,此时不是应该在东宫伺候太子吗?怎么会出现在霍府?”
明珠咬着朱唇,满脸通红,娇艳欲滴,声音若蚊嘤,“奴婢前些日子受了伤,得大公子眷顾,留在霍府养伤,奴婢刚是给大公子送羹汤,听闻大公子来了二公子这边,所以到了这边,奴婢不是有意的…”
霍沁年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没有出气筒,冷笑一声,口不择言,“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和大哥正商量正事吗?你来凑什么热闹?”
霍家素来以仁义礼孝治家,主子对待下人很少有动辄打骂和责罚的,二公子平日也是彬彬有礼,极有风度,今日实在是心情不好,明珠出现的不是时候。
明珠蓦然被骂,委屈立时涌上心头,看着满脸怒意的二公子,身边都是低气压,心生惧意,怯怯不敢言!
幸好,此时霍兴彦温声道:“你伤势未愈,就不要多番辛劳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明珠极快地看了一眼大公子,眼含感激,“奴婢告退,奴婢熬的羹汤还请大公子趁热喝!”
霍兴彦满心都是聂臻的事情,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好的!”
明珠转身,遥遥地听到大公子温润如玉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又何必去和一个无辜的奴婢计较呢?”
泪水蓦然涌上眼眶,哽咽难言,明珠害怕被人看见,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飞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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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殿有一座造型独特,玲珑精巧的角楼,豫王爷和聂臻坐在角楼上,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美酒佳肴,醇厚绵香,环境如水般静谧!
聂臻端起酒杯,轻摇一下,有股幽香浮在其中,啜饮一口,有酸甜适中的流体在舌尖上溶动,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缠绵在嗅觉里,不觉赞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多谢王爷!”
“招待聂姑娘,自然要用最好的!”
他淡淡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姿态潇洒,风采出众,这样的优雅无论在哪里都难以湮没!
“若不是王爷施以援手,我可真要越狱了!”
聂臻举起酒杯,盈盈含笑。
“和本王不用如此客气,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吩咐御厨随意做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否合你胃口,希望你还喜欢!”
他的声音不高,却隐含淡淡关切!
两人正在酒意微醺之际,一个白色轻快的身影忽然飘到了二人跟前,君轻扬来的时候想不到会看到这样一幕,惊异道:“六皇兄你……?”
豫王爷高贵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淡漠疏离,“怎么了?”
君轻扬一窒,脸色很是尴尬,目光飘过丽影如画的聂臻,又恼恨地看着六皇兄,顷刻之后,不阴不阳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试探
君轻扬的声音有显而易见的不悦,豫王爷却置若罔闻,似笑非笑道:“你来的当然是时候了,坐吧!”
聂臻余光瞥过君轻扬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一抹极浅的微红痕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只是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
君轻扬见聂臻无视他,怒色未消地坐了下来,依旧黑沉着脸,目光却不自觉地掠过聂臻,大约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聂臻原本如凝脂的脸颊透出浅淡的红晕,宛如早晨的一抹粉霞沁透了微白天空,更显出肌肤的柔和光润,如月,如雪,如梅般清新,一股莫名的酸涩顿时涌上心头,聂臻面对他的时候,不是冷面就是讽刺,还有就是厌烦,几时有过这样动人的柔色?
豫王爷不着痕迹地打量君轻扬不自然的脸色,声音不高不低,不浓不淡,恰到好处,“你到底怎么了?”
君轻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伸手正了正衣冠,简短道:“没事!”
“没事就好!”
有下人上来给君轻扬斟满了酒,掩饰了他的尴尬!
他虽然在饮酒,可眼神老是不自觉地看向聂臻,她白希的脸上有绛红荷花的嫣红,笑容璀璨,眼眸顾盼流波,盈光闪耀,君轻扬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豫王爷忽然轻咳了一声,把君轻扬从空茫中拉了回来,回了神,忽然一笑,不怀好意道:“聂臻,你不是因为教唆太子谋害温贵妃的孩子被关进了大理寺吗?怎么现在倒有闲情雅致在此饮酒?倒真是叫人好生奇怪!”
聂臻心底立时薄怒,这个人来了就没好事,这件事涉及到承志,涉及到霍兴彦,人心凉薄,也是聂臻不愿意去想的往事,可他偏偏不知死活地提起,唯恐自己过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