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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說看,我緬氏送什麼東西給聖人最合適?」
「額……」
「鵝?」緬伯高放下茶杯,雙眼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聽說大唐有個七歲的孩童,做了一傳揚天下的名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鵝的羽毛白如雪,看著就很聖潔,的確是祥瑞之物,據說你們長安還盛行遛鵝,幾乎家家戶戶都養鵝,因為鵝少人多,據說單是可以換取一隻大鵝的票據就可買下座豪宅……如果聖人不喜歡鵝,必然不會如此流行!你果然是個地道的長安人啊,一語中的!正好大領去年在洱河偶得一隻極為肥美的白天鵝,意有了,還不用花錢,妙極!」
張牧川呆了片刻,摸了摸鼻子,面不改色地俯拜道,「緬貢使英明,這正是小人剛才想說的話!」
緬伯高哈哈大笑,困擾多日的難題終於解開,心裡陰霾盡散,整個人活潑了不少,一開心賞了張牧川幾籮筐淘汰下來的土特產殘次品,以發霉的米線居多。
張牧川自是喜笑顏開地全部收下,只是等他帶著籮筐回到自己的住所,這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籮筐里藏著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第三章
翌日,卯時三刻。
天剛蒙蒙亮。
張牧川便早早地駕著那匹名叫老黃的黑馬出了城門。
他必須要去距離緬氏最近的邆備州衙署搞清楚一件事情。
最開始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也曾疑惑過,緬氏只是一個小部族,即便掏空整個部族進貢,所獻之物也入不了聖人的眼,不良帥因何會讓他專程陪著走一遭,要知道單是他陪同走一趟的報酬以及這期間所花銷之銀錢,便足以與緬氏進貢之物價值相當了。
自己確實有點貴,至少在劍南道不良人中算是最貴的那一級。
而且從昨晚他跟那女人的交流中可以得知,自女人離開長安,到女人被塞進發霉的米線籮筐中,攏共出現過二十四撥不良人,這樣隆重的陣仗,這樣精巧的安排,所花費的銀錢堪稱星斗數字。
不良帥不可能不會算帳,但還是這樣施行下來了,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個女人不一般!
雖然那個女人似乎很警惕,不肯直接透露出姓名,但張牧川還是繞著彎套出了點東西。
那個女人叫小李,年方一十三。
李世民的李。
張牧川當然不敢直呼小李二字,於是那女人又說了一個字,太陽的陽。
女人讓張牧川稱呼她為陽子即可。
張牧川大著膽子叫了女人一聲陽子,沒想到女人拍著手笑了好久,似乎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她一般,那情景嚇得張牧川昨夜一整晚都沒合眼。
李這個姓氏肯定是真的,在大唐還沒有哪個小可愛敢拿這個姓氏開玩笑。
陽字多半也不是假的,但是不是姓名就不知道了,可以是乳名,可以是表字,還可以封號。
能讓不良帥這麼費盡心機的當然不會是普通人,有封號再正常不過了!
一想到這趟的實際任務很可能是護送貴人回長安,而不是護送大鵝進宮,張牧川就難過得想死,只覺得放在懷裡的那張紙條滾燙異常。
馬蹄聲如鼓,一下又一下敲擊在他的心上,直敲得他的心兒粉碎。
欺騙!自己絕對被騙了,一開始的任務絕不會是那幾個字!
只要去邆備州衙署去查一查相關記錄,他就能弄清楚這任務到底是什麼。
如果陽子真是站在長安之巔的貴人,那護送貴人回長安就是一件大事,這樣的大事必然要經過三省六部,然後會以最快的度送到各州府衙署,備案留檔,以免途中出現什麼差池。
想到此處,張牧川腦中忽然浮現出貴人不幸遇難,長安聖人震怒,從洱河至長安這一路各州府人頭滾滾的場景,而自己的人頭也在其間,吐著長舌頭,翻著白眼,滾滾向前,模樣甚為悽慘!
張牧川虎軀一震,打了個寒顫,立刻用力踢了踢馬肚子,發瘋般地趕往邆備州,原本需要一個多時辰,結果只花了半個時辰便趕至,他片刻不敢歇息,下了馬,幾乎連滾帶爬地沖向衙署。
巡吏被張牧川的模樣嚇了一跳,呆在原地,直到張牧川滾到門口了,這才想起自己應該上前攔阻,正要履行自己的職責,結果卻看見張牧川忽然面目猙獰地看向自己,頓時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不停地打嗝。
「兄台,我乃劍南道不良人張牧川……敢問幾日前可有長安下發至此?」張牧川一邊緩緩轉動脖子,一邊扯下腰牌舉在半空,直勾勾地盯著巡吏問道。
巡吏瞧見張牧川的腰牌後,頓時鬆了一口氣,心道只要不是鬼就好辦,不然自己放行也不是,不放行也不是,打了一個長長的嗝,巡吏強顏笑著答道,「七日前確有一封來自長安的文書。」
張牧川得知之後,心已經涼了半截,苦著臉對巡吏道謝一聲,匆匆抬腿邁進衙署,直奔甲庫而去。
甲庫的小吏一見張牧川灰頭土臉的模樣,以為是什麼瘋癲叫花子,差點就要喊衛兵將其叉出去。
張牧川急忙掏出自己的腰牌,苦苦哀求一番,謊稱是聖人下發的口頭密令,今日必須要進庫查看。
甲庫小吏一聽是聖人的差事,當即冷汗涔涔地開了方便之門,拉著張牧川走到一大堆文牒前,坦言那些文牒是從去年就累積下來,都是來自長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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