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1页)
陈年—旧账
翌日,盛歌出了家门就看见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碍于昨晚他的炫耀,盛歌不想理他,装作没看见他径直往出走。陈屿单手拿包扛在肩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和昨天比赛时的白鞋。头发被他稍微剪短了点,蓬松了许多,看着利索不少,陈屿倚在她家旁边的墙上,嘴里仍然叼着根真知棒。“喂——”
声线松懒,穿透力很强又带着成年人的磁性,很吸引人。落在盛歌耳畔。“啊?”
盛歌没办法,停下脚步,待身后的少年走过来,脚步声逐渐离近,陈屿站在她身侧,伸手扒拉两下她的丸子头。盛歌今天没扎马尾,梳了个丸子头,刘海垂在两侧,有点鱿鱼须的感觉,耳上扎着不起眼的银色耳钉,穿着校服,里面套着纯白色t恤,脚上也是一双白运动鞋。“别动我的丸子头!很烦。”
盛歌说着拍开他的手,绕过他往出走,少年见状,知道自己这是碰壁了,识相的不再去招惹,跟在盛歌后面慢腾腾的走。盛歌余光偷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满意的笑了,不过很快这抹笑意就被她收了回去,她是不可能让他看见的。还不算他情商低。陈屿却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收敛了几分,没想再去招惹她,只跟着她穿过大街小巷。等到陈屿和盛歌一起进校门的时候,二人自动分开距离避嫌。陈屿看盛歌一路没理他,索性今天逗她到底,陈屿扯着盛歌书包带,给人往后拉了一下。“干什么啊?还真不理我?”
语气,声音,行为都一如既往的混。盛歌被他拉到后边,勉强站稳,看向他的手,之前还没觉得他多高现在感觉以他的身高就像拎小鸡一样。盛歌是没想从他手上挣扎,毕竟两人实力差距太大,她只能放低声音问。“你不避嫌了?不怕被看见。”
陈屿执拗:“不怕。”
盛歌“哎”
了一声。“别介,我怕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我没英名,大不了不避嫌了。”
盛歌见陈屿不吃这套,又看了眼往校内涌入的人群,不得已求饶道。“行行行。”
“我听你的,你先松开我。”
陈屿很讲信用的松开抓住她书包的那只手,凑近她时,盯着她的侧脸说道。“我记住这句话了,以后别不理我。”
然后从她身边走过去,双手插着兜,下巴高傲的挺着,进了正厅往楼上班级走。盛歌喘了两口气,拍了拍她的心脏,看着少年散漫的背影,既无奈又好笑。这句话她进班级就跟孟妍小声说。“他怎么那么幼稚啊,我又不是真不理他”
。正在开二倍速补作业的孟妍几近崩溃,又看了眼周边两人一个比一个清闲,一个安静的背单词,一个拿英语书偷偷挡着脸然后靠过来,附耳八卦。孟妍一个头两个大,看着逐渐陷入恋爱循环粉色梦境的同桌,对她郑重的说道。“歌歌,我最后说一次我补作业呢,你别刺激我。”
“ok。”
盛歌看她已经这么惨了,也替她抓狂,很懂事的封嘴看书,顺便把昨天只写了点步骤的题补上一补。一个早自习基本完善的差不多,陈屿是踩着早读铃进班级的,郑晓龙跟他一起进来的。等下课了,盛歌就好奇的问他。“屿哥?老郑大清早的找你干嘛啊?”
“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今年的数学竞赛。”
身边的席照动了一下,眼睛从书上移开,略留着意听他们说话。“那你咋说的啊?”
孟妍回头问。陈屿朝席照那边抬了抬下巴,踩着桌上的凳子腿,无所谓的转着笔。“我说我不去,没时间,让席照好好准备。”
孟妍说。“所以你就给席照推上去了?”
陈屿不置可否,从桌堂里掏出第一节课的书具,冷哼道。“不然呢,推你啊?”
盛歌笑了一声。“推孟妍上去说相声。”
孟妍没忍住,环着盛歌的脖子。“嗨!你你你!你是我朋友吗你,跟他一起损我。”
盛歌撕开一袋饼干堵上她的嘴,示意她看看班级里其他人,拉着她转过来,小声道。“人家都睡觉呢,你小点声。”
孟妍会意,小声问盛歌。“那你就不想去吗?”
盛歌大致能猜到为什么陈屿不去而是选择让席照去参加比赛,她摇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
孟妍捧着水杯喝了两口,追问。“因为陈屿也不去。”
将这句话听的一字不落的陈屿和被迫听了一早上八卦跟狗粮的孟妍:“……”
陈屿趴桌子的动作一顿,手上埋头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闭上眼睛没吱声,默默的远离她俩。孟-生无可恋-妍:“实在不行以后你也别说话了,歌。”
盛歌:“不好意思我忘了。”
————上课时,郑晓龙手上拿着教学书本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竞赛的事。“咱们高三最后一次参与的竞赛,不像高一高二名额多还得在年组里考试淘汰人数,咱们高三年组校方为了省去这些时间也不走流程了,只有ab两个优选班有一个名额,咱们班派出的是席照。”
“好,我相信大家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说到这。”
郑晓龙一推眼镜,拧着他那个保温杯盖,一口气说完灌了两大口热水,扫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全班,有的甚至在各干各的,有的在学习。郑晓龙选择性忽视,对于这件事其实很多之前都是他们班的学生听见人选的时候已经麻木了,毕竟每次都是选成绩好的代表。陈屿每次都不去,每次也就轮在席照身上。都不带变的。“咱们谈谈作业的事,名单我放在这,上边有名字的同学是不合格的,趁课余时间补到合格为止交给我。”
“好,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一天过去的挺快,盛歌和陈屿很荣幸的没被郑晓龙判不合格,两个人能够准点放学。晚上刚出校门,走到之前熟悉的巷子,人还没等进去,他就听见里面有几个人半蹲半坐的推搡着,搁那趾高气昂的嘲讽什么,有个眼睛好使的看见陈屿嘲笑的声音更大。“哎呀,不是都说陈屿学习成绩很好吗,看来也不行,回回他们班的名额不还都是让席照抢了去。”
“是呗,他还在那假清高个什么劲。”
“天天就知道装逼,赢了绅哥你一次又怎样,看他那谁都不服的样。”
旁边的黄毛吐了口烟圈,对郑绅恭维道。身后被提起的绅哥正是昨天盛歌在赛场上看见的那位,女粉数量不亚于陈屿。最终夺了第二的郑绅。他是个寸头,右耳打着好几个耳洞,上边戴着几个银制耳环,郑绅没穿校服,一个灰色背心套在身上,倚着墙听旁边他们几个小弟在那输出,眉上一道狰狞的红色疤痕向远处延伸。身后三两成群的混混,染着各式各样的低廉发色,抽着几块钱的杂牌烟,一听有人带头立马接茬跟着起哄。“是呗,他是真不想要那奖吗,装什么装——哎呦”
他们成群的聚在一起,整个小巷里都烟雾缭绕的,那些刺耳的言论惹的陈屿的火气直往上冒,盛歌知道,他听的一字不落。声音大到巷子开外都能听见,陈屿怎么可能听不见。盛歌刚想把他拉走,出言安慰道。“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
话还没说完,陈屿就推了下盛歌的肩,示意她先走,然后当着盛歌的面对着刚才最后说他的那个人脸上直接挥过去一拳。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走上去迅速补了一脚,扯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然后往墙上扔,力道迅猛,拳风稳健。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当初的自己,言语举止间渗出的狠厉更是让人避之不及,那劲道就像要把墙上砸出一个窟窿一样。陈屿硬生生被人激起了狂躁的情绪,联想到了小时候,他过于失控,眉间戾气甚浓。眼看着又是一拳要砸下去,盛歌躲在墙后,也被陈屿的应激反应吓住了,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动都不敢动,眼眶也沾上了生理性的泪水。睫毛突然扎到眼睛,她揉着通红的眼眶,小声叫着陈屿。心里祈祷着别,别毁了自己。她现在真的不敢觉得陈屿心里有数,刚要上去拦,身后看了半场戏的人终于过去攥住陈屿的手臂。“差不多得了。”
郑绅声音也有点发冷,陈屿甩开他的手却停了下来,旁边的人趁着陈屿松手的间隙,也看出情况不对,立马上去带着挨打的那个人就要撤离现场。陈屿的声音淡淡的传进来。“我让他走了?他走了你们就能跑?”
郑绅挡在他们面前,示意他们快走,待刚才口嗨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几秒钟消失在了巷边的尽头,郑绅才问他。“你想怎么样?还没消气?”
“我要怎么消气,你看我就那么不顺眼?我赢一场比赛就在背后数落我。”
陈屿反讽。“可笑。”
两个人身材高瘦,身高还差不多,正好并肩,一前一后在小巷子里对视,身上都泛着冷气,昨天在赛场上的热血不复存在。郑绅也没示弱,一句话直戳内心。“我数落你?你最好记得你欠我多少,是谁因为你被打死了。”
“所以呢?拿你妹戳我一辈子脊梁骨,对吗。”
陈屿眼睛红的像在滴血,站在原地缓了半天,喘了几口粗气,看他这双手都在流血的感觉,刺痛,被刚才挥拳使力而造成的麻木侵蚀了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