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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上京的天气忽冷忽热,午间闷热,早晚却有凉意。
临近婚期,许多事情便不得不提上日程,比如量衣裁尺,比如饰凤冠,皆要着手准备开来。
有着先前和将军府的一段“渊源”
,这些准备功夫,大多由福伯和沈鸢商量着来办。一年前,先帝赐下的宅子,已着手翻修,先前一直不动,是因府上人少,且卫驰不喜铺张,如今婚期将近,若再屈居于此,怕是叫人受了委屈,如今已近尾声,便是想做新婚之用。
入夜,起了风,沈鸢在榻上又翻了个身子,许久,方才浅浅入眠。
另一边,北城门外,一匹快马而至,守城禁卫正欲上前将人拦下,巡查盘问,却见来人亮出手中令牌。
“拜见将军。”
禁卫双手抱拳,迅让开条道来,态度恭敬。
烈马入城,疾驰在空荡无人的主街之上,并未朝将军府方向行去,而是一转马头,须臾,在写有“沈府”
二字的匾额前停下。
卫驰翻身下马,抬头看了眼天边弯月,自也觉出几分不妥。他一路快马,日夜兼程,也知自己未遂大军而归,是稍晚些。如今紧赶慢赶,便是想要早些见到挂心之人,却在此刻才恍然觉,子时将近,若贸然入沈府拜访,怕是不妥。
绕道沈府西侧,窄巷深幽,卫驰身披玄色战甲,腰间长剑未卸,顶着这么一身令北狄以及镇北军皆心生畏惧装扮,翻入墙中。
正是半睡半醒之际,沈鸢睡得迷糊,忽地听到一阵推门声传来,房中已灭了灯,半开房门照进莹白月光。被那光亮晃了一下,沈鸢睁眼,只依稀看见门口一身战甲、背靠月光的高大身影。轮廓与卫驰有七分相似,却看不真切,朦胧中,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沈鸢。”
见她睁眼,卫驰低低唤了一声。
沈鸢怔住,总觉自己是身在梦中,直到月光消逝,直到房门阖上,直到那道熟悉又带着几分久未见面的陌生身影,走到她面前,站定。
“沈鸢,我回来了。”
卫驰又说一遍。
思绪骤空,回想信上所书,一月之后,方才返京。鼻尖莫名酸了一下,心中情绪翻滚,不知是见人早归的喜悦还是怨其食言的怒气,眼前莫名模糊起来。
“卫驰?”
心中还残存自己是在做梦的念头,沈鸢试探开口,恐这是梦,直到身子落入结实有力的怀抱之中。
“是我。”
卫驰低声应道。
“卫驰……”
沈鸢半坐在榻上,反手回抱住他,认真感觉着眼前真真实实的感受,再次开口唤他的名字,语气中已没了方才的疑问,也忘了之前因其晚归的怒气和想要开口质问的心思。
“没有和大军一起返京,是因有未完成之事。”
静拥许久,虽未有询问,卫驰却主动开口说道。
“父兄当年战死沙场,尸骨未存,此番再战,恰巧寻到当年父兄战死之处,故多花了些时日,未与大军同行返京。”
沈鸢怔一下,问道:“那……找到了吗?”
“找到了,”
卫驰点一下头,松了环抱住她的手,随即抽出先前在北疆密林中寻到的那柄短刃,“我已亲手将寻到尸骨掩埋入土,时间过了太久,尸骨已然分辨不轻,不过这把短刃当是卫家之物无疑。”
卫驰说着,将手中短刃放到沈鸢手中:“给你。”
拖着手中沉甸甸的短刃,知道这是卫家珍稀之物,也知这是卫驰一片真心,没有推辞。没有京中男子风花雪月的斯文做派,短刃相赠,是这个男人特有的情谊,也是他对她,独有的情话。
……
距离婚期,不过一月有余,卫驰既已返京,先前落下的关于两府婚事的许多事情便该提上日程。
一月时光,转瞬即逝。
重新修葺过的将军府新府邸已然完工,府中布置不似先前那般简练寡淡,而是添了几分花池假山的趣味柔情,这些皆是沈鸢手笔。之前福伯派人修葺新府时,特问了沈鸢意见,她便“越俎代庖”
地指点了几处,从结果来看,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