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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卓养伤的这段时间,左听尘日夜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正是这种关怀,让桑卓开始害怕起来。
与左听尘多相处一天,对他的敌意和憎恨就会减去几分,更可怕的是,桑卓发现自己正不知不觉被左听尘牵着鼻子走。
说也奇怪,左听尘这人半点武功也不会,脸上总是温温和和,从没见过他发怒。可是每当两人意见相左,无论桑卓大吼大叫也好,拍桌子也好,最后事情总是会按照左听尘的意愿发展,从没一次例外。
以前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如今更是被人攻城掠地,这可怎么得了?
桑卓下定决心,一定要扳回一城。
于是这一天,加了蜜糖的药汁端过来,桑卓却不肯喝。
“怎么,难道今天的蜜糖放少了,药太苦?”
左听尘自己尝了一口,“还好啊。”
桑卓扬起下巴:“没胃口。”
左听尘有些好笑:“这又不是吃饭,有胃口要喝,没胃口也要喝。”
但是心里已经明白,桑卓老实太久,要找点麻烦了。
对桑卓,威逼是没有用的,利诱比较快些。“今天太阳很好,等你喝完药,我带你出去散散步。”
“当真?”
桑卓眼前一亮,他是真的憋坏了。转念一想,不行,这样岂不又要如了左听尘的愿?也该让他知道,他不是永远都能占上风的。“算了,我今天不舒服,不去也罢。”
看来小王子是下决心耍赖到底了,左听尘道:“你乖乖喝了这碗药,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一言为定?”
“绝不食言。”
桑卓眉开眼笑,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叫进来一名军士:“去厨房拿一罐盐来。”
那军士直挠头:“殿下要盐做什么?”
“让你去就快去!”
那军士看向左听尘。左听尘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军士取了盐放在桌上,退下去了。
桑卓得意地看向左听尘:“答应我的事你若做不到,就把这罐盐吃下去。”
左听尘此时有些明白了,不禁哑然:“师弟,我所说的『食言』是指不遵守诺言,失信于你,不是去吃盐。”
闹了个笑话,桑卓脸上一红,嘟囔道:“你们南朝的话真是奇怪,盐能吃,说出的话哪能吃?真是一点儿也不合情理。”
左听尘忍住笑:“是是,师弟说得是。”
桑卓自觉失了面子,端起药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这才长吐一口气,道:“现在我喝了药,答应我的事你可要做到。”
“师弟请说。”
桑卓往后一靠,懒洋洋舒展了身子,道:“我在帐篷里憋闷了,你唱个歌儿给我听啊。”
左听尘一怔:“唱歌儿?”
看到左听尘为难的模样,桑卓暗自得意,他还记得小时候与左听尘同榻而眠,他央求左听尘唱歌,后者从来都不理不睬。“我们塞北无论男女都会唱歌,你这般多才多艺,唱歌儿肯定是难不倒你的。”
左听尘叹了口气:“唱歌我实在不拿手,不过我带来一张古琴,弹奏一曲给你听,如何?”
桑卓摇头:“你们那什么高山流水啊,我实在听不明白,我就要听你唱歌。你百般推托,是不是想食……反悔啊?”
左听尘无奈,只得命人去取自己的古琴:“我唱一首古曲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
桑卓心想,你如此不情愿,想必歌唱得不好听,不妨多找几个人来,让你在人前失了面子,以后见了我也要矮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