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大明望族无弹窗免费阅读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2頁(第1页)

這一晚,四房「二哥將死」的消息就在族人中迅傳開來。

柳芽躲在牆角,看著老安人院子最後一個女客出來,方鬆了一口氣,急匆匆地回了跨院。

熬了一晚,又在外頭折騰半天,柳芽滿臉疲憊之色,眸子越發黑亮,不知是不是下午見的人多了,身上的怯意也減了幾分。

王媽媽被沈瑞拖住,一直沒有回廂房,柳芽進屋子沒一會兒就打了兩個哈欠,不由皺眉道:「這歇了一下晌,怎地恁沒緩過來?」

柳芽揉著眼睛道:「越睡越困哩。」

沈瑞已經起身,倚在床頭,看著柳芽。

王媽媽皺眉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是有這句話不假,可白日裡睡多了,仔細夜裡走了困。二哥今兒都沒睡,晚上你可不許再擾了二哥好眠。」

沈瑞有話要私下與柳芽說,趁機道:「今晚還要她值夜。」

王媽媽為難道:「二哥……這丫頭哈欠連天的,怕是熬不住。」

為了拖住王媽媽,沈瑞一下午沒睡,昨晚又睡的少,看到柳芽打哈欠,跟著被傳染似的打了個哈欠,道:「我也熬不住。」

王媽媽見兩小都打哈欠,想著沈瑞前兩日白天睡的足,夜裡才走了困。今天沒睡,晚上也會安生了,便不再囉嗦。

已經到了飧(sun,音孫)食時分,大廚房沒有安排人給跨院這邊送飯,每餐都有王媽媽過去取。

王媽媽雖心有不放心,可取飯的時候到了,便囑咐柳芽兩句出去了。

沈瑞早已飢腸轆轆,待王媽媽出去,立時從枕頭下摸出紙包打開來,撿了兩塊冰糖扔進嘴裡。

柳芽不忍道:「二哥是不是餓的狠,小婢一會兒將自己的飧食偷留給二哥,小婢耐餓哩。」

沈瑞輕笑道:「不能吃,吃了前幾日豈不是白餓了。」冰糖被吐液融化,甜滋滋的糖水,順著喉嚨直下,引得他越發餓的慌。

不過,他沒有繼續吃,而是將剩下的冰糖連帶紙包遞給柳芽道:「趕緊吃了,莫叫王媽媽看見。」

柳芽雖不解其意,可依舊老實地將剩下的幾塊冰糖嚼咽,紙包揉成一團,塞進荷包里。

等到王媽媽回來,依舊同前兩日似的,將食盒直接提到外間,喚了柳芽出去吃飯。

即便屋子裡陰冷陰冷,可依舊難擋飯菜香氣的揮散。奴婢下人還能一日三餐,沈瑞這個病患小主人因在「敗火」,只能「過午不食」,早午兩頓粥。

沈瑞無需去外間看飯桌,從香味中就能聞到有雞有肉。沈家即便是富戶,可也不至於下人每頓都大魚大肉。不過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表面是給王媽媽吃的,實際上是給他這個小主人聞味道。

對於飢腸轆轆的沈瑞來說,這就像是一場酷刑。不管是誰安排的如此,都是抓住一個孩子的七寸。別說真的九歲孩童,就是沈瑞這個偽兒童,飢腸轆轆之下,都口水嗒嗒的,忍不住想要出去搶吃的。

沈瑞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將腦袋遮住,捏住自己鼻子,咬牙切齒很是熱情地在心裡問候了沈家列祖列宗。可腦子裡都是各種菜餚,口水一陣一陣的,肚子裡鬧騰的越發歡實。

烤鴨、燒雞、紅燒魚,紅燒排骨,羊肉湯……各種美食畫面一下子湧進腦子裡,沈瑞憋的眼睛都紅了。

煎熬之下,時間變得粘稠起來。

等聽到王媽媽出去的聲音,沈瑞才撩開被子,額上出了半頭細汗

柳芽走進來,神色驚疑不定。

沈瑞見狀,心下一沉,道:「怎麼?可是下晌行動有什麼不對?」

因怕隔牆有耳,原還想等到晚上再問柳芽下午行事,眼下卻是有些等不及。柳芽搖頭,推開窗看看,確認四下無人,方走到床邊,打開荷包,裡面躺著兩枚米糕。

沈瑞咽了口吐沫道:「不是說不用給我留?你快吃了。」

柳芽小聲道:「是媽媽予的,說怕小婢晚上餓,讓小婢餓了吃,可飧食時媽媽說沒胃口,只動了兩筷子,將剩下的大半碗飯給了小婢,小婢吃了兩人份的飯菜撐得不行,哪裡還會餓哩?」

沈瑞聞言,不由怔住。

柳芽小聲道:「許是王媽媽留給二哥,只是不敢說,借了小婢手給?」

沈瑞輕嘆道:「王媽媽是好人。」

看來老安人的眼光真的不好,選了這一老一幼出來,看起來一個木訥,一個笨拙,可都是本性良善之人。要不然真要安排兩個惡僕坐鎮,自己想要絕處逢生也非易事。

柳芽還罷,年紀尚幼,不知這差事兇險。王媽媽是經年老人,又見慣沉浮的,當猜出老安人選她與柳芽「侍候」沈瑞的用意。這一老一少,都是孤零零的,在沈家並無其他干係之人。不管是讓這兩人「背黑鍋」,還是有其他處置,都極為便宜。

自然,王媽媽肯多言提點沈瑞,肯留吃食給他,變相地「背叛」張老安人的安排,也不單單只因良善二字。只是這其中利害干係,就沒有必要對柳芽說了。明悟到這點,沈瑞的心裡越發沉甸甸的。從一老一少「服侍」他開始,三人的命運就休戚相關,或許是他想多了,虛驚一場,或許真的生死相連。

等到掌燈入更,王媽媽又來放下幔帳,囑咐柳芽一回方回了廂房。

沈瑞將柳芽叫進帳子,兩人才頭碰頭地小聲說起下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