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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语气萧瑟寥落,再无一丝锋芒了。
院子里的莺雀啼声婉转,和花香一起飘进屋里,冲淡隐隐的药味。
夏晴一直有午睡的习惯,这几个月她身体不好,睡的时间愈发长了。只要没有叫,往往能从正午睡到日落,恹恹起来,喝了药,还想再睡。
丞相府已经换过好几个大夫,连远在其它州的名医也在赵琰的坚持下千里迢迢近京,为的只是替她把一把脉,定几味药。但各种名贵药材服下去,却如石沉大海,毫不见效。
这样的半年过得实在了无意趣。之前李云萝还会来看看她,虽然不见得时间长,但哪怕只是忆及国都旧事也能让夏晴的气顺一些;这一个多月也不知为什么,李云萝不再登门,她派人去请,请不来,下人为难的神色总是能透露些不能诉之于言的隐情;夏晴不愿为难他们,说了一句:“那就去告诉李夫人,几时我身体好了,再登门拜访。”
这一个月就过得分外漫长,陪着说话解闷的几乎只有身边的侍女。一日她午睡起来,见赵昶陪在身边,一时恍惚,就说:“我听见屋子外面的鸟声,还以为是在国都呢。”
赵昶放下手边的卷轴,只笑:“哪里的鸟叫不是一样。”
夏晴也笑,懒得再说,见侍女都守在外面,就抓着赵昶的手,靠着再眯了小半刻,倒像是真的回到她初嫁到赵家的那段光景,有些话没怎么想就说出来:“我想换间屋子。”
她本意只想换间小些的住所,但说着说着,不知怎的援引起前几日和侍女闲聊时听到的风水鬼神之说。赵昶一直没插话,静静听她说完,才说:“怪力乱神,你素来不信的,怎么到了这时,反而信了?”
夏晴听他这般口气,以为并不赞许,正暗自失望,却又听赵昶说:“府里空屋子这么多,想换,就换一间吧。”
谁知道换的那件房子虽然看上去合意,住起来到底没有住惯的屋子舒服,夏晴住了十天不到,居然莫名发起高热来,好不容易热度退去,再张罗着搬回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对她的病体,反而大大不利了。
这天,她半梦半醒间,听到莺啼,皱了皱眉似乎是想醒来,却没这个力气,也没个方向,就好像走在雾里一般。好在恍惚中有人推了她一下,接着四下的漆黑慢慢淡去,光透了出来。
夏晴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塌边轻声唤她的郑兰蕙:“夏夫人,夏夫人。”
“哦,是兰蕙啊。”
“是我。您不是要见李夫人么,李夫人来了一会儿了,在院子里坐着呢。”
她没想到李云萝真的会来,一时意外,坐起来:“她几时来的,怎么不早叫醒我?”
郑兰蕙笑笑:“来了一会儿了。她见您在睡,就在外面等。”
夏晴换好衣服走到院子里,见到李云萝果然在,顿时心情大好,说:“还是兰蕙回来了好,只有她请得动你。”
李云萝听见声音后回头,见到夏晴不免大惊失色:不过两个月不见,没想到会忽然瘦成这个样子。错愕之情一时掩不住,忘了站起来,还是夏晴走到她身边来,说:“盯着我做什么,已经病到不能见人了么?”
李云萝忙笑:“哪里的事。”
她站起来,顺势扶了扶夏晴,无意中触到她的手,冰凉枯瘦,心里又是一惊,但面上愈发不动声色;夏晴振作起菁神,指着郑兰蕙说:“这次萧庭回到雍京任职,也是好事,起州苦寒,本不适合久住……”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拍了拍郑兰蕙的手背,目光悯然:“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写信回来。”
郑兰蕙强自笑道:“孩子福薄……”
勉强说完这四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夏晴不忍多问,就宽慰道:“丞相也是才知道,特意写了幅字,要我转给你。”
很快下人把赵昶写的字捧上,一尺开外的帛上,只写了短短两句话。李云萝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完不禁蹙紧眉,想了想,说:“儿女没长成人前,都是寄在父母膝下的,有的因缘牢些,寄满一辈子;还有的淡些,就寄去别家承欢了。宽心些罢。”
郑兰蕙颤声道:“多谢李夫人宽慰。”
然后低下头,再读赵昶写的“止为荼菽剧,吹嘘对鼎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