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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佳拿掃帚的手緩緩放下,不太確信叫了一聲:「爸?你怎麼回來了?」
大概是這聲「爸」喚醒了徐與,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南佳,打了個酒嗝:「你這死丫頭怎麼說話的……我回來還不對了?」
她只顧感慨,忽略了打開房門時一屋子散不去的酒味,強忍不適:「要給你倒杯水嗎?」
徐與沒說話,低頭又打了幾個悶嗝,吸取力量似的靠在沙發上,啤酒肚隨著大口喘息誇張起伏。
對於這位名義上的父親,南佳談不上恨,更談不上喜歡。上學以來,家長會是林思瓊參加的,學校有任何組織或活動,也只有林思瓊身影,他從未出席過學生時代每個重要階段。
記憶中他們一家也曾幸福過兩年,後來徐與生意投資失敗被騙子捲走了所有錢,即使報警依舊毫無進展,林思瓊安慰說警方一定會找回來,其實心裡都清楚像這類案件能找回來的寥寥可數。彼時的安慰不過是讓受害人心裡好過點,不要因此意志消沉。
可惜徐與終究沒扛住,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每天心事重重,工作不去找,整日在外面鬼混,染上了嗜酒賭博的惡劣行為。家裡剩的那點錢幾乎全被拿去還了賭債。林思瓊知道再這麼下去,日子沒法過了,加之那時候領養了她要負責,變賣了當時她和徐與按揭的房子,拿著那筆錢回了豊市。
好在這棟小樓是林思瓊母親給她留下的唯一財產,他們省了住處的錢,林思瓊知道做一般生意改善目前困境太難,小吃是回本最快,投資不用太大的生意。那時候林思瓊整天帶著南佳出去轉悠,找尋合適的地方擺攤,最終選定了后街。那也是南佳第一次知道好人是有好報的。
當時一位從市出來的大嬸下台階時只顧著把錢放進錢包里,沒留意腳下台階,幸得林思瓊經過及時攙扶住免於受傷。事後兩人聊了起來,林思瓊意外得知一中后街都是做小本買賣的攤子,但好位置基本上出來就被租用了,沒認識的人根本租不到。幸運的是這位大嬸知道林思瓊生活困難,又覺得她為人實誠,便幫忙牽線搭橋認識了街道辦的人,這才租到了后街燒烤攤位置。
南佳每每想到林思瓊為這個家辛苦忙碌,徐與整日買醉沒有清醒的時候,對他的怨言日漸增多:「最近燒烤攤挺忙的你不打算過去嗎?」
徐與上下起伏的肚子微微停下,睜開眼眸盯著不遠處質問自己的養女:「你這死丫頭怎麼說話的?質問我?你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我鬆口你能領養回來?我回來這麼久,茶都沒見你倒一杯,還敢來問老子去不去幹活,信不信我抽你!」
兩個星期未見,在外大話不敢說,大氣不敢喘,回到家擺出一家之主做派,耀武揚威似地大呼小叫,南佳對眼前這位養父,失望透頂。她轉身去了廚房,出來時手裡有一瓶礦泉水,走到茶几旁放下。
「我們都在外面忙,保溫瓶里沒熱水只有礦泉水。」南佳把水放下後沒等他說話,轉道回了房間,身後徐與罵罵咧咧,她仿若未聞,回了房間把門落鎖,阻隔了一部分難聽的話。
什麼時候才能脫離校園真正長大,賺錢帶林思瓊離開豊市,離開爛泥扶不上牆的徐與,開始全的生活呢?
南佳推開陽台老舊的雙開玻璃門,她最喜歡每天晚上站在這兒眺望遠方,萬家燈火,是一天忙碌下難得的寧靜。陽台不大,是那種老式小陽台,住在這兒的人家小陽台上要麼堆點不用的東西,要麼種些盆栽擺放看著好看。南佳把它特意留空,偶爾站在這兒或是找來一把椅子坐下,頭腦放空白。日裡所有繁雜之事,安靜獨處。
樓下傳來鐵門碰撞的劇烈響聲,不用看,南佳知道是徐與又走了,他將這裡當做暫時休憩的場所,來去自如。院子裡的鐵門因撞擊反覆回彈好幾下。
鐺——
鐺——
一下又一下。在安靜的夜晚刺耳又無可奈何。
南佳等著鐵門不再碰撞,走出了房間,收拾殘局是她近幾年做的最多事。客廳四處滾落的空酒瓶,茶几上喝了一半的礦泉水,丟在沙發旁還有一隻不知去向的拖鞋。徐與每回來一次陣仗從不會小。
南佳去院子裡把院門插好,回來後收拾客廳衛生,意外瞥見林思瓊的房間門虛掩著,難不成開了門沒出去?很快她打消了這個念頭,玄關處徐與的鞋不見了,他肯定是離開了。她拿著掃帚進了林思瓊房間,借著客廳光線,可以看到臥室被翻得底朝天,衣服丟在地上,能打開的抽屜全部半打開著,連床墊也移了位置,整間房像遭了賊。
她沒有手機,家裡電話去年停了,糾結許久放棄去隔壁院借電話打給林思瓊的念頭,冷著臉收拾一地凌亂。要怎麼說,難不成告訴林思瓊家裡遭賊了,賊就是徐與?最後呢,林思瓊不會多說一句,甚至會反過來勸她不要同徐與計較,只當他沒回來。
收拾完臥室和客廳,南佳把垃圾袋繫緊放在院門外,每天早上環衛工人會在五點左右收走放在門前的垃圾,其餘時間全靠自覺扔進前面蓋的垃圾站點。
時鐘悄無聲息轉了一圈又一圈,南佳關上門,抬頭看牆鍾,時針已指向數字十。一天折騰讓她沒精力再複習,今晚偷個懶早點洗漱睡覺。
躺在床上看無燈光照明下的天花板,窗簾沒有拉緊,投入一片不知從何而來的光亮,呈圓形,似星空遍布整間房。南佳靜靜看著,漸漸瞌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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