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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 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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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第1页)

匠師是創造者,基本功必須凌駕於匠工!只有將規、矩、分、寸,全都精練於心,刻畫於目,固定於掌,才夠資格去創造。否則,憑何本事從三百匠工中脫穎而出?

所以這組測量工具,定是最精準、相對來說最無誤差的,說不定還是桓縣令特意為她購置的。

王葛還真猜准了。自她在匠童比試中制出火摺子、滅火水筒後,桓縣令就重視起她的匠技天賦了,從那時起,他便輾轉託族中關係,終於從都城將作監求出這組測量工具。

市面流通的規、矩、尺,均是老匠工自己制的。其實他們標記刻度的依據也對。尺刻度上最小的「分」,是以中等黍粒定義,一個縱黍為一分,一百黍為一尺。但中等黍粒之間肯定有極微小的誤差,那麼整個尺刻度自然也有誤差。

要說哪裡制的測量工具最標準?被將作監承認?唯有將作監自己出產的!但不對外售賣。

王葛先從木尺開始練習,這個過程是極其枯燥的,用石刀一遍遍在竹片上刻「分」的線段,一遍遍刻、一遍遍刻、一遍遍刻……

刻久了,刻的她都噁心、乾嘔,但嘔完,用涼水撲一下臉,繼續刻。匠人,沒有便捷之路,唯熟而已,唯苦而已,唯熬得艱辛,方成大器!

大晉,可不是前世,她王南行在前世傳統手藝人里,能做到出類拔萃,是因為傳統工藝快流失,缺少承繼者。

但大晉朝百匠爭鳴,匠工遍地開花,燦若星斗,她想如水鯉騰飛,就要吃得苦中苦!

在王葛專心提高匠技水平時,孫氏帶著兒郎張菜來了。

賈嫗這麼大歲數,還能瞧不穿少年郎的心思?張菜轉過年就十三,到了相看的歲數,這是還中意自家阿葛呢。

孫氏未言先笑:「姥,我上午洗衣時看見二郎婦了,唉,也不知道又和二郎鬧啥彆扭,問她啥都不說,只知道抹淚,怪可憐的。」

賈嫗嗆回去:「咋?我家院門大敞,外人都能進來,她進不來?想回來誰擋著她了?」

「就是!」孫氏立即道:「我也這樣說的她。哎呀,其實我過來不是為了說阿賈的事,是阿竹那孩子又受了寒,問他阿父啥時候再回沙屯一趟?」

「回沙屯?我家三郎是姚家贅子還是贅婿?還回沙屯?」

「嘖!」孫氏想惱,張菜晃她兩下胳膊,她才重揚笑臉說:「我就是傳個話,你家三郎若想再……去沙屯,就儘早去。要進仲冬了,天更冷,我家那兩頭牛就不能跑遠道了。」

牛畏寒,孫氏說的倒是實情。賈嫗進雜物間,拿出大郎編的筲箕,塞給孫氏,說道:「拿著,平常沒少麻煩你們。你回去跟你夫君、叔郎都說一下,去野山時,別忘了來喚我家二郎、三郎。」

孫氏的叔郎就是張倉的阿父張五郎。

孫氏愛貪小利,得個筲箕,剛才的不愉快一掃而光,問道:「阿葛哩?」

「在屋裡練手藝,要考匠師啦,從今日起,我們都不能出大動靜,只在吃飯時叫她一聲。」

「考匠師?」孫氏嗓門一下提高,張菜也半張著嘴巴,一副不敢相信、又幾分恐慌的樣子。孫氏趕緊問:「那麼說,阿葛考上頭等匠工是真的?」

「你這話說的!」賈嫗一把將筲箕奪回來。

孫氏腆著臉又拽過去,訕笑:「是我失言,這種事哪敢誆人。阿葛還真是……真是,了不得了。」

張菜又晃她胳膊,孫氏起身:「那我回去了,姥放心,我夫君、叔郎要是去野山,指定來喚你家二郎、三郎。你別送,我又不是外人,對了,我要再遇著二郎婦,一定勸她回來。」

出來院門,張菜急的面紅、跺腳:「阿母!來前不是說了,讓我見阿葛一面嗎?我都多久沒見到她了,你咋不提呀?」

「你快死心吧!說句難聽話,匠工咱都攀不起,更別提匠師。她要真考上匠師,這村里都呆不下了,還嫁你?」

「我不管,除了阿葛,我誰都相不中。哼!」說完,他先朝家跑。

孫氏懨懨,王葛又不是個筲箕,想得就能得到嗎?自家阿菜又懶又饞,要不是自家有兩頭牛,勞力多,誰家女娘願和他相看?

孫氏回頭望著王戶,突然覺得今日來的多餘。小賈氏,哼,真是不知足,嫁到王家,姑舅明理,王二郎又俊又憨厚,多招人羨的事。就這樣還鬧騰,鬧兩天得了唄,還想逼著姑舅低頭,哄婦回去?可見平日的賢良都是裝的。

呸!裝給誰看,誰瞧不出來誰呀。

鬧吧,接著鬧,鬧散了才好。她才不去勸!

第73章73左撇子王葛

王葛提前跟二老說明要靜心制器,所以來聊閒事的鄰里上門,她裝不知道也不算失禮。

孫氏母子一走,院中重歸清靜。

她也重埋頭,捏著石刀片在打磨平滑的木尺上,一個豎線、一個豎線的刻。說是石刀片,其實就是從敲碎的石塊中挑出來的,有銳尖就行,用壞即扔。

旁邊筲箕里,放滿了這種石片與備用木尺材料。

刻滿一趟線,將尺子顛倒,又刻滿後,翻過來刻反面。

不知過去多久,每個分刻度「||」都好像有了攻擊性,它們集體虛浮起來,毫無規律的旋轉,勐刺她額頭、眉心、雙目。

不行,太疲憊了!

她撂下石刀,右手一時半會都維持著緊握姿勢,一伸展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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