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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頁(第1页)

王葛這些離的近的,全聽的清清楚楚。

兩個游徼過來,將失去意識的女娘擱到獨輪車一側推走。氣味留了一路。

不多時,女匠童方陣有人啜泣,很快,這種感同身受的難過、害怕如漣漪擴大,啜泣聲此起彼伏。誰敢說剛才那女娘的難堪,不會輪到她們?

如此丟人的事,如果傳回家鄉怎麼辦?到時她們還敢見人嗎?聲名與匠工等級,孰輕孰重?

女匠童集體哭的場面每年如此,考官、匠役、游徼們都習以為常。兒郎確實天生比女娘體格壯、臉皮糙。

石考官站到了前方,大聲道:「哭甚?!臉上都蒙著面巾,怕什麼?離場後你等自己不摘,誰知道哪個是哪個?再者,真正丟臉的,是那些技藝不精者!是連一天一夜都熬不住、不敢熬的懦弱者!待你等離開考場,若有人嗤笑,便告訴那些懦夫,你等這身污衣,是蝴蝶褪去的繭衣!不破繭,怎成蝶!」

一少年考生激動站起,面向女娘們嗷聲道:「大人說的對!不破繭,怎成蝶!」

石考官拂袖:「哼,大聲喧譁,轟他出去!」

天漸晚時,女匠童們的心緒都已平復。

烏雲集結,隨著雷聲起,渴到極致的考生們仰起頭,盼望這雨快些下吧。

鯉石那邊的匠役終於先主考官一步,氣喘吁吁趕過來了。

顧考官納悶的接過竹簡,展開……

賀考官見對方臉上神情不定,眉頭越擰越緊,就湊上來看。

啊呀!賀考官看清內容後,直覺胸口被撞大石!頭等匠工竟然有兩類錄取方式:

一是眾所周知的制器五十件以上;

二是考生到達鯉石後,通過主考官的考驗即可!

原來,縣府將匠工考的主考官定下後,將作監會給主考官一份封存文書。有考生到達鯉石時,才可打開封泥。每年、每縣、每大類匠工考的文書內容不會出現相同,如未有考生來,封泥被打開,則主考官全族判罪。

今年的題,是主考官用竹料制一模,讓考生彷。若考生在來鯉石之前已經制完九器,錄其為頭等匠工;若未制完九器,只錄為中等匠工。

最最重要的是,只要頭等匠工出,往後所有匠工考都不再豎鯉石。再想爭取頭等匠工稱號,唯有制器五十件以上!

顧考官欲哭無淚,嘴半張著:「賀兄,我……我當年、就差……就差一半路……早知道有這規則……」他「砰砰」使勁捶兩下胸口,不行,要憋屈死了。

劉考官:「何事?令你二人如此失態?唔……」他接過竹簡,越看鼻孔越大,右嘴皮往上抽、左嘴角往下搐,要不是被石考官奪過竹簡,劉考官絕對能氣中風。

夫哧、夫哧……石考官看清原委,雙眼一黑,幸好被劉考官扶住。兩位上了年紀的考官互為攙扶,坐下後,他說道:「頭等匠工出在踱衣縣考場,是你我之榮幸。當務之急,是去迎主考官,問明是否現在就將此事報於桓縣令?另外,鯉魚石以後不再使用,怎個處置方法?頭等匠工的貼榜方式,是否與其餘匠工一樣?考生王葛繼續制器,還是許她提前離場?」

迸!

一聲炸雷,動靜極響。

石考官讓顧考官去交待匠役,讓考生提前躲到器物棚下制器。顧考官回來時,身後跟著剛剛趕到的主考官姚大匠師。

顯然顧考官已經把剛才所有商榷告訴了主考官。

姚大匠師身上被雨打濕不少,摘掉斗笠,說道:「今早我已令人去縣邑,你們說的幾樁事,都得等桓縣令交待。考生王葛……我剛才看了她,制器認真,明顯還能堅持。此考生心性堅毅,非同尋常,我們不要干擾她。」

又一聲雷,雨下大了。

眾考官哪料到,他們決定不干擾王葛的時候,她已經被迫離場。

就在剛才,匠役一發話,考生們趕忙收拾器物、工具。王葛把模子、材料全往筲箕里裝,等一會兒再分就是。誰知她突然被後頭一撞,是後面的女匠童沒站穩,王葛跌在地上,那女匠童則正好栽在王葛的筲箕上。

頃刻,模子、竹棍打翻,全被雨泥弄髒。

女匠童的手也受傷流血,嚇的無措:「是我衝撞了、我不是有意的……」

道歉有何用!王葛爬過來,難以接受這變故,這套模子雖然費時,但她肯定能製成的。全髒成這樣,全廢了!

「無故喧譁,離場!」離的最近的游徼鉗起女匠童。

王葛一眼認出此人,正是昨日想害她離場的卑劣豎夫!怎會這樣巧?莫非……

她剛猜測,就聽那女匠童一邊掙扎,還在一邊哭叫解釋:「是我不好,是我沒站穩,可我真不是嗚……」

王葛氣的撅斷一根竹棍。沒機會對質了,這小娘子一咋呼,相當於把錯擔下了。

好不甘心!她的堅持就這麼窩囊的失去了意義。王葛被雨淋透,把竹棍全揀回筲箕,不死心的端到匠役跟前,但匠役只無情對她說出一句:「損毀模子,離場!」

第64章64你幫我,我幫你

從進入離場通道到休息區,全有遮雨草棚。

王葛不用淋雨了,手上也輕了,強迫自己想通,但哪有那麼容易。

回頭望,方能體會在考場中堅持著有多幸運,多讓人羨慕。

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瞧這雨下的多及時啊,裡面的考生飲足雨水,能不能多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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