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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頁(第1页)

真不好,又欠人情了。王葛起身,向他一揖:「謝劉阿兄。」

前次人情總算還了。劉泊從容站起,還回一禮。

二人重坐後,劉泊道明來意:「這對簪頭上的『竹』字,蘊含一種奇特運筆之法,我臨書揣摩,感受始終太淺,所以想請王匠童再雕刻別的字樣。」

「竹字?劉阿兄看岔了,我一村野女娘,根本不識得『竹』字。每個簪頭,均為三片竹葉。」

劉泊正覺遺憾,王葛再道:「不過我可以當著劉阿兄的面再雕刻一次。」

劉泊性格清明遠達,求不到所求,不過霎那遺憾。求到了,也不過微微歡喜。「多謝。」

王葛將工具凳上的勻刀取下,先在磨石上將鋒刃磨利,再像上次一樣,用布條纏住粗端,以尖端的刃代替刻刀。

只需雕字比制簪更簡單。她在雜物屋隨便找個巴掌大的竹片,然後把工具凳搬到劉小郎跟前。她跪坐對面,沒有廢話,直接下刀!

雕刻!

王葛說不認識「竹」字肯定是撒謊,但她確實不會雕刻其它瘦金體字。前世還是王南行時,她哪有時間學書法,瘦金體「竹」,是家裡傳承下來的基本功模板之一,小輩們從拿刻刀起就照著雕刻。所以劉泊現在入目中的「刀尖生花」,不過是賣油翁的「熟能生巧」。

不多時,兩個「亇」比鄰而立,她將多餘竹料削的只剩下托著「竹」字的底座。吹去竹屑,正是瘦硬有神之「竹」,可她絕不會承認。

劉泊沒想到目睹雕刻過程,真讓他又增添一分悟。回去後他且也試試雕刻之道。

對,雕刻……或許本就為道?

劉泊就這樣出神端坐。

王荇抱著竹壺過來,王葛沖阿弟一「噓」,接過竹壺。剛才的兩碗竹葉水誰都未動,落進幾根竹屑,王葛不急著換水。很明顯,這少年郎正處於一種奇異的類似「悟」的狀態。

劉泊很快回神,問道:「九月下旬的匠工考試,王匠童是否敢下場一試?」

第5o章5o心志之所向

一個存著再還人情的心思,知無不言;另個打蛇隨棍上,關係到匠工考試,只有王葛想不到的問題,沒有問不出口的問題。

約莫兩刻鐘後,送走劉泊。

她把工具凳搬回來,重楔勻刀,啟篾。一邊忙碌,王葛一邊回想對方講述的匠工考試規則。如果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工,巧飾也,為巧之前,須遵規矩法度。

原來,「匠工」二字並非是隨意擬定的等級稱呼,而是注重於「工」!

自武帝宣布「百匠爭鳴」,唯一不許後世更改的等級考試規則,就是匠工這個等級,可見重視。

每個大類別,無論天工還是巧絕技能,匠工考試均只有一場。比試的匠童再多,只會增加次場地,在九月二十五的辰初時刻同時開考,絕不存在哪個考場延遲。

考試時長不限制,但期間不允許進食、進水、如廁。

據劉小郎言,早年曾有個考生堅持到了第三天,是被抬出考場的,整個人都憋腫了。當劉小郎說完這個聞時,逗的王蓬躲不住,拉著么妹出來,跟從弟一同偎著大伯父。

踱衣縣從沒有增加過次場地,每年的匠工考場非常寬闊,足夠用了,裡面搭著器物棚,棚下擺滿了器物,它們就是各考生的試題:模子。

木匠大類的模子按材料還是分為:木器、竹器、草器、荊與藤器。

制器的工具在進考場前就會發放,考生進場後,自由挑選模子,進行仿製。

仿製要求:大小、長短、廣袤必等。

劉泊將自己總結的考試經驗悉數告訴王葛:模子五花八門,小至竹釘、簡牘、草蝴蝶;大至扁擔、掃帚、木盆;不大不小的如草鞋、矩尺、竹刷,真是應有盡有。

重複的模子很多,但被選走後,不能再放回器物棚。

進入考場後,一定別想著先走完一圈考場,而是看到哪個容易制的模子,就選定。制器場地就在器物棚兩側,每制完一個,被評為合格後,才允許擇下一個模子。

他總結到這裡時,莫名加了句:考試時,定要裹頭巾。

錄取後的匠工分品級:凡能依據模子仿成九件器物者,為下等匠工;十九件器物者,為中等匠工;二十九件器物者,為上等匠工;仿成五十件以上,不包含五十,為頭等匠工。

截止去年,大晉只出現過九個上等匠工,其中就有那位被抬出去的仁兄。

頭等匠工,從未出現!

就連某位宗匠師都感嘆過,或許頭等匠工,只是成帝對天下匠人的一個期許,為天下匠人豎立的心志之所向。

「心志之所向……」王葛重複著這句話,停下手中的活。

「從姊、從姊,你看我。」王蓬鼓著腮幫,雙臂使著勁圓撐,先迅恢復正常問:「我像不像被抬出去的那個考生?」然後重鼓腮,小臉側來側去。

王葛剛被逗笑,就聽王艾稚聲稚氣道:「阿兄像個肥黍粒。」

王荇一下笑倒在阿父身上。

「嘖,這孩子!」王大郎都不知道該訓誰了。

王蓬不敢回嘴,耳朵現在還疼哩。他吆喝王荇:「走,虎頭,去餵雞。」這是他最喜歡乾的活。

王荇懂事的牽住王艾:「阿父,我會看好從妹的。」

小孩子就是這樣,一時鬧騰、一時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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