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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临章小笼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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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第1页)

小瘋子是生的美,披塵帶土的蹲在城牆下的人,竟然會美得帶了矜貴。可惜可嘆,美玉蒙塵。漂亮人兒是個開口發痴的瘋子,還擋不住他6師長的腳步。

所以他讓勤務兵把她先帶回自己承德的家,等他回去。她呆呆的看了他半晌,腳下竟也乖乖上了車。

果然是個傻的。

小瘋子穿著一身怪模怪樣的短袖裙子,就那麼白花花的露著胳膊;不過倒是不算髒,明顯不是個流亡的乞丐。

他想,她在這隆化城裡應當是有家的。多半是個鄉紳的女兒,太窮的門戶不會把賠錢的瘋女兒養到那麼大。

但誰叫她家裡沒看好她呢?他撿走她可不是誘拐民女,是救她一命;他今天扮演的角色不是6師長,是6大善人。

下車時馬靴上的馬刺吱嘎作響,他許多年不做少年,如今卻又忽然返老還童似的歡脫起來了。他想身邊的人真是蠢,叫把人帶回來竟真是單單的帶回來了;只知道帶回來,不知道給她招呼些吃喝。他進屋的時候她就那麼一個人坐在桌子邊,可憐見兒的,臉前連杯熱茶也沒看。

「你家是隆化哪兒的啊?」他儘量想看起來和顏悅色,但腰間配槍在坐下來時硌了自己。

「…北京。」

他一挑眉毛:「喲。這…北京現下可改叫北平了。」

「…北伐了?」她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對視的那一瞬間又低了下去,像怕他,也像怕被他看透。

他又「喲」了一聲,「不簡單。這事我還弄不清呢,那你是上過學堂的,興許還上過大街游過行?那叫什麼?青年?」

「沒有…我看過書。」

「書香門第。好,很好。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他們不在這…我想回去,可我找不到。你姓6,那你叫6什麼?」

「鄙人6清昶,光緒三十四年生人,字子至。」

她茫然似的愣了愣,又搖了搖頭。

他以為她是覺得自己這名字不夠好——村里老秀才取的,照理說也算個挺文明的名兒了;依他的出身,他不叫個「狗蛋」「二毛」之類的就是好樣的了。

結果她喃喃道:「我餓,我想吃炸雞。」

「炸雞?油炸的雞肉?」他皺了皺眉頭,不是捨不得給她一隻雞吃,只是想不明白她的口味;油炸出來的雞,那能好吃嗎?不過他也不多言語,轉身出門讓勤務兵快去買一隻燒雞回來。

半個鐘頭後,唐瑞雪坐在桌前吃燒雞。她的吃相不好看,也不要餐具,抓起來就啃。

6清昶坐在一邊給她端茶倒水。

終於,她吃飽了,很有克制的打了一個小嗝。

「飽了嗎?還有點心,要不要吃?」

「嗯…吃。」

6清昶看著桌上那隻雞的殘骸,疑心她傻的程度還不輕,因為似乎有點不知道饑飽。

「還是下頓再吃吧,歇一會。」他用一句話剝奪了她吃點心的權利。

他不知道她三天水米沒沾牙了,他也不知道她人生過去的十九年裡除了某次心血來潮的減肥外從沒挨過餓;一個從沒想過有天食物會成為奢侈品的她,被突如其來的飢餓折磨怕了。

小瘋子還是很聽話的,不讓吃就不吃,也不鬧,專心致志的用6清昶給的手絹擦手。

「這隻雞好不好吃?」

「嗯。」

「那你想不想以後每天都能吃這樣一隻雞?別的也有,什麼肉都有,點心也有。」

她眨了眨眼睛,顯出了很濃密的長睫毛,「你讓我留在這?你是想讓我陪你睡覺嗎?」

6清昶不是沒見過女人的愣頭青,但他真沒見過這樣的——哪怕外邊的貨腰娘,也沒有誰把「睡」字掛在嘴上。她是瘋子,又傻又不傻,她什麼都懂;也許還帶點開天眼似的慧根,一下子看透了他。她這樣直白,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耳根子犯了紅,有種叫人戳了脊梁骨的尷尬。

「我看姑娘你孑然一身,想著你無依無靠…這事情講的是一個兩廂情願,絕不趁火打劫強人所難。」

「那你說話算話。你養著我吧,我一個人活不下去。你留著我有用,別的地方我能幫你——我知道好多事,神仙告訴我的,有什麼事你可以問我,真的。」

小瘋子,自稱姓唐名瑞雪,年方十九。北平人,出身不詳,家人離散。

6清昶不知道一個女子是如何身無分文的從北平流亡到熱河的——況且她還是個挺美的女人,流年不利,到處都是土匪賊寇,她怎麼走出的那麼遠?所以6清昶壓根不信她那套說辭,神仙?她就是瘋子。

6清昶什麼也不想了。她長了他心目中的好眉眼,但滿嘴胡言亂語,不是個啞口無言的好瘋子,擾了他的興致。養著她就養著她,反正他現在是6師長,家大業大,不在乎她一頓能吃一隻肥雞。

回想幾天前,唐瑞雪時常忍不住去掐掐自己腿上的肉,非常用力、非常狠心、非常疼痛。可繞是如此,她依然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她才十九歲啊!二十一世紀的三好女青年,人生才剛剛開始,睡夢中猝死後也不得往生,那陰差說著什麼搞錯了,她便眼前一黑,再睜眼就穿著睡衣躺在土城牆角下。

一天後她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已不再原來時代的事實——不能不面對現實了,她又餓又渴,同時還很冷。作為時代的獨立女性,絕沒有坐以待斃的道理,唐瑞雪決定給自己找找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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