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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尽去诸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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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古嘉咬著嘴唇,慢慢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捉著他的手,叫他道,‘永熙。’

‘怎麽?’韩雍问他。

古嘉伸出双臂搂住了他,闷闷不乐的说道,‘你说要出门,是不是和他一起?’

韩雍有些惊讶,便说,‘是去平陵祭拜他娘,他自然是要一同前去的。’

古嘉微微发抖,却将他抱得更紧,又问他,‘你们是要朝南去麽?’

韩雍哦了一声,突然想起初见时古嘉同他说的话来,便忍不住问他,‘朝南去是不是不好?’

古嘉用力的点头,似乎极为苦恼。

韩雍也只好苦笑,‘如今木已成舟,再要说到去或不去,都不由我了。’

他也觉著自己如今这样,再去平陵恐怕不妥,只是心中那桩事毕竟未了,总要前去一探个究竟才肯心安。

他见古嘉咬著嘴唇,仍是十分苦恼的样子,便笑著说道,‘我还记挂著我这阁里藏著的经书,回来时便要一一查点,你可要替我好好的看著,若是少了,我就要怪你。’

古嘉搂著他不肯松开,闷闷的说道,‘我要睡了,永熙也一起睡。’

韩雍心里已经猜到这人要做什麽,却又不忍回绝,便想,他怕是要吃景晟的魂魄,我若不肯,只怕他还是要起疑。又想,他是如赤子一般的心怀,还替我挡了那金龙,只怕吃了也无甚大碍,反倒是件好事。

便哄著古嘉与他同睡,心里却并不是十分担忧。

隔日宫里便传来旨意,教他随皇上同去平陵祭拜梅妃。走时古嘉扯著他的袖子不放,满眼都是泪,韩雍便在他耳旁轻轻的说道,‘我自然还是要回来的,你怕什麽?’

他那天说这话时,却是万万料想不到,他回倒是回来了,却是被景晟杖了三十,教人抬回府里的。

那日离了韩府,韩雍随景晟一路前去平陵,一路车轿,仍是晚春,微有凉意,路程虽远,倒也没怎麽受苦。

到了平陵,便要换了素服进山,景晟也下了轿,出来望见他,似乎也有些惊讶,竟然动也不动的瞧著他看。

等他走近,景晟咳嗽了两声,转过脸去,低声的说道,‘你先同朕去沐恩殿。’

说完便伸手扯住他朝前走,也不容他回话。

韩雍哪里敢挣脱,便随他去了沐恩殿里歇下。

景晟著人与他看了座,便又摒退众人,只是扬起眉来望他,并不发一言,神情里微微有些奇异。

韩雍被他看得心中忐忑,终於忍耐不住,站了起来要跪他,却被景晟伸手拦住。

景晟手上的力气倒不小,将他托住,才轻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倒有许多年不曾见你穿成这样了。’

韩雍却不敢答话,只是站在景晟的面前还是觉著尴尬,仍旧要坐下,却被景晟慢慢的捉紧了他的手腕。

景晟笑了两声,轻声的同他说道,‘永熙,你总是这样避著朕,难道就不怕朕治你的罪麽?’

韩雍知道他的性子,虽然是玩笑话,却不能不当真,他心中轻叹,便答道,‘臣不敢。’

他见景晟的脸色一沈,终究还是不忍,便跪了下去,低声的说道,‘君臣有别,虽然不能时常相见,臣却日日的替陛下祈福,只愿陛下江山稳固,永世昌平。’

这些原本都是实话,只是他却从来不曾说过。

景晟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说,‘你往日里,并不会说这些来哄我。’

韩雍垂下眼,轻声的说,‘陛下,有些话,若是听人时常说起,倒未必是真心了。’

景晟微微的震动,也站了起来,凝神的看他,才说,‘永熙,你知道我方才在山下见你,心中想些什麽麽?’

韩雍心中惊讶,却只是说,‘臣不知。’

景晟笑了起来,似乎也不以为怪,又同他说道,‘若是无人的时候,你还叫我景晟的好。’

韩雍只好微微点头。

景晟含笑看他,捉著他的手,说,‘此时便四下里无人,喊来一声教朕听听。’

韩雍有些无奈,便劝他道,‘陛下,你我在此稍做歇息便可,祭陵才是正事。’

景晟笑意顿消,看他良久,才说,‘你还是怪朕。’

韩雍低头不语。

景晟心底涌起阵阵怒意,问他道,‘她要害你的性命,若没有朕,你还能来这里祭拜她?你还是怪朕?’

韩雍终於忍不住,跪了下去,仰头看著景晟说道,‘可梅妃她罪不至死。’

景晟气得发抖,望著他不怒反笑,说,‘朕偏偏要她死!别以为朕不晓得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韩雍心口一颤,几乎不敢置信,他抬起头来,大声喝道,‘景晟!’

景晟却没有发作,只是沈著脸看他,静了许久,突然说,‘那你倒是说说,为什麽从不娶妻纳妾!’

韩雍犹豫片刻,终於答道,‘陛下怕是不记得了,有人曾说过,臣若是不肯出家修行,只怕此生难以安度。’

这话并非是他的推托之词,他自幼便不同常人,一心钻研方术,方能自保。他只觉经书有趣,对情欲一事却十分淡薄,娶妻纳妾之事,也不曾想过。

景晟怔了一下,却又同他说道,‘你实话同朕说,你若是喜好男风,朕也不会寻你的不是。’

韩雍惊讶不已,忍不住微微的笑,说,‘陛下,臣不好女色,也不爱男风,只是一心修习法术罢了,陛下难道也要寻臣的不是?’

景晟露出笑意,说,‘我知道你就好那些经书方术,再没有别的能动得了你的心,便是赏了你的那些奇珍,不都是被你炼了药?’韩雍听他没了怒意,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景晟却又微微叹息,轻声说道,‘我常常想,你心里纵使没有别人,也还是念著我的,不然也不会留在朝中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