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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页(第2页)

过了一个星期,是家人说要把以诚搬去普通的病房。

千越说,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们的面前发表意见。

以刚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怒。然后说,“我也不愿。我们家人都不愿的。只是…你知不知道,以诚这次受伤花了多少钱?”

是,他知道。

对以诚父母兄姐这样的家境而言,那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千越说,“别搬好不好?费用,我来负担。”

千越回到病房,他发现,以诚的脸上有一种悲凉。不是凄楚,只是悲凉。

千越用手背蹭蹭他的脸,好象要把什么擦去似的。

然后他坐下来,接着做自己的事。

最近他接了好多的活儿。

以诚听着那脆脆的打字的声音,看着坐在床边的千越。

他穿着卡其色的短袖衬衫,里面有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脸颊上可能有点痒,他歪过头,在肩膀上蹭一蹭。

他的越越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坚强了呢?

柔软如水珠,强悍如军队。

只是,越越,你可知道,再强悍的军队,也有战胜不了的事物。

比如,病魔。

是谁?

以诚曾经买过一份保险,那时候,他年青力壮,几乎不知道生病的滋味,只因为有人上门推销保险便买了一份。那时又何曾想过会有如今的不幸?

那一份赔偿的钱,在他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就用完了。

特护病房每一天的房费是三位数,更不要提他每天做的治疗,那些药,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手术。

每隔三四天,护士便会来催着续医疗费。

以诚家里很快便再也凑不出钱来,千越拿出了自己的积蓄。

这么维持了两个月。

千越看着自己帐户里的余额越来越少了。

他退掉了租的房子。

好在东西不多,其实千越大部分时间是住在以诚的病房里,但是宁可还是给他在以诚的分司里腾出半间屋子,收拾了张小床,被子什么的,都是全的。千越说,不用麻烦了。宁可说,半间房子也倒底算是个家。

每天下午两点到六点的时间,以诚会睡上一个长觉,千越便在这个时段里找了个工作,在一家四星级饭店的大堂的咖啡厅里弹钢琴,做为背景音乐,报酬不高,但还算不错。很快经理向他提出,能不能晚上也过来,挣得多些,就是时间会晚一点儿,千越拒绝了。

说来也怪,就这么奔波,千越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精神都比以前好,也不觉得累。

有一天,以诚刚睡着,千越正要去饭店打工,姐姐来了。

站在病房门口,也不进来。

千越说,“我这就走了。”

姐姐突然叫住了他。

千越站住了,姐姐却又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姐姐说,“小沈,你来一下。”

姐姐把千越叫到走廊里坐下,只把手中提包的带子捏来捏去,看着前方雪白的墙壁,低头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转脸递给千越。

“小沈,”

她说,“这是我的私房钱。我把它,交给你。贴在以诚医药费里用。你…别让人知道。”

千越接过来,一张存折。

他知道,这是姐姐能拿出的全部了。

姐姐并没有起身走的意思,重又看着墙,慢慢地说,“我们家以诚,从小就听话,好带。知道心疼人。十来岁的时候,就帮着家里做许多的事。小时候,去中山陵玩儿,那时候,车子不好坐,我脚扭了,他硬是一路背着我走到中山门…累得嘴唇都紫了…我一直…都疼他…比儿子都亲…儿子将来也不是我的,但是这个兄弟,是一辈子的。我总是…希望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