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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位公子,那家的门可拍不得。”

老张好心提醒道,见那男子回过头,便又笑道,“那家没人,公子您可要进来喝碗茶?”

那年轻人便面带感激地笑了笑,点点头道:“走这半天,正好渴了。”

说罢他径自走进茶坊坐下,点了一盏核桃茶慢慢喝着,歇了一会儿便与那老张攀话:“我初到临汾,想在这附近赁间屋子暂住,我瞧那屋子位置甚好,便想上去问问,为何那门却拍不得?”

“公子您远道而来,有些事情难免不知——那间屋子月初闹了命案,里头的妇人被人从脖子这儿,咔嚓——一刀两断,血喷了一地,哎呀呀,不知道有多吓人!”

老张啧啧叹息道。

那年轻男子面庞白净、稚气未脱,显然从没听说过这么耸人听闻的大事,顿时吓得两只眼睛睁得滚圆,越发显得嵌在眼中央的那双眸子,像两丸晶亮的黑水晶:“光天化日竟有这等事?!那被杀的人可是有什么仇家?”

“一个娇滴滴的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仇家?”

老张见那年轻人一脸兴奋地望着自己,脸上不禁有些得色,嘴里便越发渲染起来,“死的那个林家娘子,生前真是个风流标致的人物,说起话来眼睛里头含着笑,爱穿一身湖蓝袄裙,天天在耳旁簪着两朵红玫瑰……”

“死老头子又在胡吣!不好好招呼客人,又在说什么大戏呢?!”

这时一道人影甩开布帘闪进茶坊,不悦地迭声道,“死了一个女人,都快被你们说成狐仙下凡了……”

堂上冤

年轻的客人定睛看着来人,没有说话,一旁的老张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位是我浑家,人没见识,也不懂个进退,让您见笑了。”

那张氏拎着热水走到茶坊中央,听丈夫又在人前奚落自己,本已不快,斜眼又看见客人年轻俊秀,言语间便越发愤愤不平起来:“是啊,人家死掉的老婆风流标致,自己的老婆没见识——真是委屈你了,我人老珠黄,死不掉!”

“哎,我说你,没事又生什么闲气?”

老张训了老婆一句,苦笑着继续招呼客人。

那年轻客人这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连连叹道:“可惜、可惜,可惜这样一位佳人,竟然死于非命。想来她既如此美貌,生前必定结下风流债,如果不是仇杀,竟是情杀么?”

这时老张听见他的感慨,却摇摇头道:“林家娘子到底是谁杀的,官府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呢。至于是不是情杀,我可不敢乱猜。”

“哼,你们乱猜得还少了?”

这时张氏在一旁冷笑了一声,面带蔑色地白了丈夫一眼。

“嘿,我说你这婆娘,添好热水就回后面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张把眼一瞪,作色道,“你一个黄脸婆杵在店里,生意都被你吓跑了。”

“是,我这就回后面去——我是黄脸婆,头上又没有玫瑰花,可别吓跑了客人,”

那张氏板着一张脸往后屋走,话里有话地回嘴道,“真是可惜哪,有人这一死,那些剃头修脚换糖的,都不过来咯,反倒冤枉我吓跑生意……”

“嘿,你还越说越来劲了!”

老张把脚一蹬,脸上已显出怒色。

张氏听见丈夫斥责,掉过脸来忿忿瞪了丈夫一眼,便摔了帘子回后屋了。

茶坊里这位年轻的客人,正是罗疏。

她晌午时分拎着些杂物回到县衙,趁着日头正烈,将自己厢房的被褥都拿出来暴晒。又将床板拖出屋外,用沸水来来回回慢慢浇烫,并将靠床的墙面仔细抹上了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