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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宴是钱昭仪经办不假,最终却也要皇后来过目一番的。今夜一事,皇后有失察之过,只不过太后和皇帝没有当场问罪,心里另有一番打算罢了。
曹皇后发直的眼珠子这才一转,脸却的没有动的,显得有几分可怖。
她叹了口气,放下青玉茶杯:“你啊……我说了你多少回?不管你小时候过过多少苦日子,妹妹饿死了也好病死了也罢,你现在在宫里,过的都是富贵人的日子,有本宫握着凤印的一天,定不会叫你吃苦。你看看……好端端的事,变成这样!”
钱昭仪听到她这温声,黑葡萄球似的眼睛又开始冒泪了:“臣妾知错。”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
她很感到恐惧,不同于钱昭仪是对将被责罚而产生的、明确的恐惧,皇后的恐惧是来源于未知的命运。
德妃今日,又有护驾之功。
方才皇后走出朝阙殿的时候,甚至都听到有低位宫嫔窃窃私语,说德妃天神眷佑,以后遇到这种事,躲到她身边准没错,她不是一般人。
这些宫嫔,出了事不想着去向皇帝求救,反而满脑子德妃,算怎么回事?这些不争气的!
连皇帝分明也动了心思——皇后了解他,他大概又想晋封德妃,做文章来堵悠悠众口了,只不过袭击一事尚未查明,所以暂时按住了没提。
她生活在皇帝的卧榻之侧,盯着凤位的人那么多,自己再不育有子嗣,别人指不定要怎么谋算她这个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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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皇后微微闭上眼睛,声音是稳稳的安抚:
“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得到你头上来,私放虎豹之人才是其心可诛。那老虎几次三番冲着德妃丽妃而去,可见她们身上是有蹊跷的。未必不能在这上面做文章。本宫总是会保你的。”
曹皇后这几句话,算是宽了钱昭仪的心。钱昭仪的泪痕渐干,又听皇后话锋一转:“那个药,何时能够送得进宫里来?”
眼下,她是多一天都不能等得了。
德妃威慑猛虎,广救妃嫔,哪怕先前再怎么惹人厌,经过今夜,众人也都会对她改观。
她风头太盛,自己是后宫之主也无可奈何。
国朝对于立长子还是嫡子,向来没个定论,自从惠帝废了宋皇后所生太子,立韦贵妃的儿子为嗣,就有些乱套了;景帝继位后,在韦太后的逼迫下,又立了庶长子为嗣……至先帝,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中迟疑,结果大皇子被毒死,二皇子被逼死,后宫你死我活,哪个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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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昭仪毕恭毕敬地回道:“娘娘,臣妾家中已经找到了那个郎中,正在配药。您放心,家父说了,赶在下月十五之前,定能送进宫的。”
曹皇后扶起了钱昭仪,心中总算踏实。
随即忽觉可悲。
不知何时,闺阁时期的宛然欢笑,那些单纯的喜与忧,早就找不见了影子。
戴上厚重枷锁在这宫里,争嫡,也要争长,还要争宠。
唯有如此,才能保家族长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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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瑾又不宠幸她——事实上,从十六岁元服大婚后,他们只圆房过两晚。
曹皇后知道,身为中宫之主,她要有仪态,不能妒,不能怨。可她还是有点恨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