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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情 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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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但是,就在他以为此生和那个人将再无关系的时候,却让他阴差阳错的……

“既然不是被迫的,那你们两个总该是彼此真心喜欢的。傻小子,你该高兴才对呀。”

高兴……?

凌青摇了摇头,用手捂住脑袋,小声嗫嚅,“他不可能知道的……永远也不可能……”

房内没有点灯,唯有窗外一线月光透进来,淡淡柔柔地勾出一个纤瘦的身影,整夜维持著同一个姿势,笼了一身的无助与孤单,直至天方尽白。

次日清晨,阮素雪一打开房门,便被杵在门口的凌青吓了一跳。只见他眼窝深陷,一脸憔悴,好像昨儿一宿都没睡。

“怎么大清早就站在这里?”

阮素雪的语气里带著几分训斥。

凌青先前似乎正神游天外,阮素雪开了门他还依然眼神空空的没有反应,直到阮素雪的声音将他的神思唤了回来,凌青身体一震,双眸的茫然才逐渐为清明所取代。

“祈夫人……”

凌青轻声唤道,嗓子也是哑的。

阮素雪本是想再训他两句的,但是一瞧见他这样子,便也有些不忍了。再铮骨如铁的男儿,突然被告知像女子一样已怀胎三月,无论是谁都该无法接受,或者索性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眼前这个青年虽然也为之惊讶,却仍是将这一事实接受了下来。

她伸出手去,在凌青有些乱的头发上摸了摸,如同长辈,“傻小子,你这样子倒像是给人强迫了似的。”

凌青抬起头,眼下有淡淡的黑印,张了张嘴犹豫了下,才像是完全下了决心地说,“祈夫人,我还是……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天绝山。

建在半山腰的殿阁内,长廊上有一人缓缓走过,玄衣深沈,神情冷淡。

周围有侍者或教众和他擦身,停下来恭敬地喊他一声“左使”

,他轻点下头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然后继续往前走,那副冷淡的样子彷佛周围一切尽可被忽略去。

卫禹走到一间雅居前,神色却是一顿,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竟有几丝情意流转,他抬头,微微眯起眼看门口匾额上墨金潇洒的字──风铃斋。

良久,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檀香木匣子,动作间似有清清脆脆的声响自匣中流出。他看看手里的匣子,又透过圈著花圃的围栏朝里看去,良久,还是转身离开。

天绝山上带著山水清湿的风轻轻吹过,只掀起男子离去时的一片衣襬。

风铃斋的主人此刻正侧卧于软榻上小寐,梦境缥缈,忽而醒来。

茫然地眨眨眼,只依稀记得梦中有人一身玄衣,站在伸手不及的地方,四周笼了层水雾湿气,他走近些,那人便远些,他站著不动,那人也就一直在那里……

铃钧坐起身,腰间系垂的一串银铃随著他的动作,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如山泉淙淙敲击卵石,声音清脆动人。

铃钧走到门口,打开门,正要跨脚出去,生生停住,然后收了回来。

门口地上摆著个小木匣子,雕工精致,规规矩矩地摆在距离两边门框等分的正中间,他跨哪只脚都不会不小心踩到而绊倒,离开门口的距离又正好让他一眼看见。

铃钧嘴角微微一弧,低下身将木匣子拾了起来。

木盒子里放著大大小小数十只工艺不同精致漂亮的银铃,看它们静静躺在盒子里,在日光下折射出柔淡的光芒,似乎能看见,送来的人是如何一个个挑选,捻在手里把玩,然后小心收在盒子里。

铃钧将盒子盖上,嘴角弯著一抹动人的笑,转身朝房间里走,短短几步路步履轻盈,白衣飘飞,腰间的银铃晃出一串略有些喜悦的清脆声响,在风铃斋外轻轻回响。

这一切,点滴不漏地落进那个站在不远处大树后的人眸眼中,满含深情。

藏情之碎月

凌青和阮素雪在小镇上逗留了一、两日便又上路。

阮素雪一直凶著张脸,于是凌青也不敢和她说话,只是乖乖坐在前面驾著马车。

凌青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在一个大夫面前,更同时是一个将要为人母的大夫面前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也难怪人家要生气不理他。

何况阮素雪甚至都说,你既不要这孩子,生下来给我,我便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你们一心一意要保护我和靖越的骨肉,但是对著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能狠得下心?

凌青没有回她。

不是他心狠,只是,这份不见天日的感情只有他一个人深藏著就好,这孩子不该来的,是一个错误,而他唯一能挽救的方法,就是不再让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想到这里,凌青手摸上自己的腹部,试图去感受那已经在自己身体里扎根生长的微弱存在,但也许时日还早,所以什么动静也没有。

一路上人迹罕至,走走停停了几日,冀州与豫州的交界处,那里有一个较为繁华的驿城。

凌青在客栈里整理完行李,看看天色想去叫阮素雪出来吃饭,刚转身,便见阮素雪端著一碗什么推门而入。

阮素雪的脸色依然冷冰冰的,也不说话,端著手里的东西径直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桌边,然后将手里的碗搁到桌上,“这是给女子用的药,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

凌青望过去,稠黑的药汁在白瓷碗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

阮素雪只是静站在一边看他,凌青垂著手缓缓走到桌边,然后低著头紧紧盯著桌上那碗东西。

“喝了它,孩子就下来了。”

阮素雪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