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1页)
“不知杨镖头约我们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心知对方是豪爽之人,凌青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挽月剑凌青面前,指教不敢当。”
杨镇海的视线落在凌青身后的阮素雪身上,“请问……这位可是祈夫人?”
一听他这话,凌青和阮素雪皆一紧张,凌青不由将归梦往面前一横,另一手挡在阮素雪身前。
见状,杨镇海仰首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言道:“莫紧张,莫紧张,杨某约你们到此,是要护送祈夫人出城的。”
听到他这么说,凌青仍然不太相信。
“城门被重兵把守,说不定暗处还有霍贤豢养的杀手……比起冒险,杨镖头制住在下把祈夫人交到霍贤手中,说不定财势两得,以后生意上更加顺风得意,有如此好买卖,何故还要冒险?”
凌青说完么指抵在归梦的鞘口上,他自认说得没有错,霍贤权倾朝野现在又有天绝教为其所用,朝廷江湖皆有人手,与其冒险作对,不如归顺投靠趁机讨好,对自己利益更大。
杨镇海的脸色沈了几分,“凌少侠这是不相信杨某?”
凌青冷言以对,“请杨镖头见谅,在下有一言不得不说,杨镖头和祈夫人素昧平生,在下实在很难相信有人愿意冒如此风险。”
杨镇海沈默不语脸色黑沈,身上所散发的严肃威摄的气势极为压迫,如泰山一般压下来,两方陷入了无声的对峙,气氛紧张,彷佛有什么将要一触即发。
片刻后,杨镇海突然出声,却是对身后的手下,“凌少侠说了,若送他们出关乃九死一生之事,若将他们交给霍贤,说不定威远镖局从此以后财源广进。你们说说,到底要不要救?”
四周安静了一阵,突然有人开口,振振而道:“丰泰二年,祈将军率祈家军大败北魏,保国有功,如此忠良,为奸人所害,见者当救!”
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著道:“顺延元年,辽人进犯,祈将军领兵驻守雍州,三年共计击退辽人大侵一十二次,灭敌过万,有如此勇将,乃江山之福,如今奸人设计谋害,国主昏庸,君不救臣,吾等来救!”
“顺延四年,雍州失守,祈将军领两百精兵攻入敌军阵营取元帅首级,止兵于天门关,若有子如父,定为一代豪杰,良人之后拼死要救!”
一连三个救,字字铿锵,落地有声,阮素雪早已泣不成声。
祈靖越何等威武刚直,驰骋沙场,杀敌千里,一生精忠卫国,到头来却落得身首异处,如今尸骨都不知在何方。
“凌少侠对此回答可还满意?”
杨镇海嘴角微微弧著,淡笑著问他。
凌青将横在身前的手收了回来,又再次拱手,“在下失言,多有得罪,还请杨镖头见谅。”
杨镇海摆摆手,“我们时辰不多,请两位听下杨某的计划。”
祈靖越被陷害之事很早便传遍武林,也包括后来东离暮云率人劫法场未能成功一事。
凌青和明华派的人一起上路,后来又分作几路,他的行踪连东离暮云都未告知,所以威远镖局应该不是东离派来的接应。
不过江湖既已传开,有人和他们有同样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很多江湖人士皆都视侠义大于名利。
想到这里,凌青却又想起和他背道而驰走上两条路的燕云烈……
藏情之碎月
回到客栈后,凌青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明知要为次日养精蓄锐,此刻却是陷入一片怅惘里。
不知燕云烈现在如何……?
天绝山上的日子已是遥远得宛如一场梦境。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日子是否存在过,他真的曾离那个人如此之近,就站在他身侧,并肩而立,一抬眼便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眸底噙著总是令他心神荡漾的温柔……
想他在那个有赌坊的城外,背靠大树,一边吹著叶笛一边等著他;想两人在牌坊下争抢一坛陈年琼酿,他一拳击碎了酒坛,放走一手矜顾回盼的萤火虫;想两人命悬于拾君山的山崖上,他却抱著他不徐不疾地讲一个动人的故事,说了一段暧昧不清的告白,还有一个令他再难自拔的吻……
那不长的几十个日夜,因著有那个人的陪伴,而呈现出别样的光彩。
从来都只有自己驻足回望,却有一天,那个人停下脚步,等著自己将手交到他手里……那深藏在心底的情意,一经苏醒便来势汹涌地占据了心头,他多想彼此能恢复到从前的单纯关系,自己还懵懂未觉,他也不认识自己……
实则他是不认识自己,他眼里看到的是“秦林”
,嘴里呼唤的也是“秦林”
……在他面前没有“凌青”
这个人……
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而一旦想起那日在霍府的情形,他便不由得背脊生凉,就算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他对那个人依然不了解。
凌青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去想。
但那样刻骨铭心的一个人,又是如何能说不想便不去想的?
次日晌午,凌青和阮素雪以及杨镇海等人来到上次的茶楼。
此时进出城门的人交织如流,距离城门不远处还有卖各种物品的摊贩,摊子沿著街一路排到另一头。杨镇海选在这个时候,便是为了借机制造混乱,好让凌青和阮素雪趁乱混出去。
“我已让人在城门外准备了马车,这块令牌你们拿著,途经有我威远镖局分局的,你们将令牌给他们看,他们会帮你们打点一路上的需要。”
阮素雪从杨镇海手里接过那块沈甸甸的玄铁令,向杨镇海福了一福,“杨镖头和各位兄弟的救命之恩,素雪铭记在心,请受素雪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