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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皓将那些被俘的海寇处以极刑,并将尸首悬挂在桅杆上,让那些远道而来的船只都能够望见。
按常理来说,凡是中计败仗的一方,经历过打击,通常都不会重蹈覆辙;可是谁都不知道敌寇是否也讲究这一点。而岛民们尚未从胜利的喜悦中脱离,有经验的老渔民又看出了一场暴风雨的前兆。
“没关系,如果他们不想送死,这麽短的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行动。”
梅皓淡淡一笑,这样安慰聚拢在身边的百姓。
从前在京城或者寒州,聚拢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些商贾与政要们,彼此基於不同的目的交换利益。梅皓从来不曾厌倦过那种交换,可如今在这座小岛上的生活却似乎更合口味。
或许是经历了那麽多波折,得到与失去,让他终於学会了品尝一点点淡然。
笃定了海寇尚不至於摸清所有陷阱的布局,於是白天梅皓只派人进行了加固动作,并布置兵力在村中各处;而自己依旧在至高处饮茶,端等夜半风暴来袭。
出乎他的计算,海寇还是来了。
回来得蹊跷。
坐在楼上,梅皓可以看见漆黑的海岸线边,开始闪烁青蓝色的火光。那是敖方人专用的人鱼油脂,就算遇水也不会熄灭。
火光不多,大约七八点的样子,下了船之後开始向著浅滩移动。然而与上次的进攻不同,他们似乎并不急於占领陆地,而是悄悄地靠近了几个上次吃过亏的陷阱,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又悄无声息地撤退了。
蹊跷。
不知不觉中,梅皓已站到了栏杆边,任由斜风骚雨打湿了半边衣襟。
那些海寇,不是来捣乱的。而是另有所图。
果然,一刻锺之後有士兵登楼禀报:“大人,海寇并非进犯,却在陷阱里丢下了一人。”
梅皓问:“男人女人,可还有气息?”
“回禀大人,是一名男子,被陷阱里的竹条刺中肩胛。”
梅皓蹙眉,忽然道:“找医官,务必救他!”
被丢下的是一名高大男子,留著一头长乱如海藻般的黑发。看起来已有约二十三、四的年龄。穿一身褐色长袍,虽然破烂不堪,却依旧能看出丝绸的质地。
丝绸是在这几百年之间传到海外的,在敖方绝对是珍贵罕有之物,如今穿著绸缎的这名异国男子,想必身份不凡。
医官被召来看了他的伤势,然後回禀说伤口虽入得极深,却并没有伤及要腑,另外这个男人的身体也十分健硕,所以性命一定是保住了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时候能醒过来。
梅皓在那人昏睡的床榻边上坐定了,从容地摇著自己的梅花扇。
一旁的地方官忐忑地问:“大人,我们该怎麽处置他?”
梅皓笑道:“那些人将他弄到这里来,无非是想借我们的手将他除去。我偏不遂他们的心意。我就要养著他,看他们能玩出什麽花样来。”
於是这一夜开始,男人便留在梅皓府中,占据了东边芭蕉树下第一间厢房。每天医官都会过去探视一次,另有专门的侍女为他晨昏喂食、揩身──这倒是一件颇为热门的事情,走廊里常会听见有年轻侍女为此而争夺或偷笑的声音。
即便是梅皓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很英俊。英俊中带有三分邪气、三分野性、三分狂妄。在梅皓记忆中,唯一能与之比较的便是慕容刑──那位当朝的冷酷天子、自己半生中最大的情敌兼政敌。
於是梅皓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要看看这个男人醒来之後,气质神态与那慕容刑究竟孰优孰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