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家山的八十年代 独立电影前传(第3页)
而是从工业电影中分析出来的。无论如何,这个电影是导演主动选择、负责实现和体现了导演意志的,而且在当时的电影界具有某种完整的独特性。
这个过程在80年代自然很不容易。《顽主》的小说不被峨影艺委会认同。但当时电影厂普遍遭遇经济危机,经济问题是最大问题,米家山主动要求和厂子签协议,必须给厂子返还50%的利润,否则自己出钱赔偿。这种有点自虐的要求让《顽主》非常规性上马。之后很顺利,和王朔签约,并在1988年的夏天用了不足两个月就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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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平(左一)、米家山(中)(摄于1985年)
本片主要呈现“三T公司”
一群非常规职业的青年人的生活样貌。所谓非常规,就是他们已经脱离了过去的国营单位,而自主经营一个企业。他们在一起帮人排忧解难,而电影角色显示的幽默感和人生态度,让观众心领神会。正像冯小刚的《私人订制》一样,《顽主》其实暗藏政治讽刺剧的潜力。
当一个大叔要揍“三T公司”
的张国立以实现自己的主动性的时候,张国立拒绝了。大叔哭着说:“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做一回主呢!”
张国立说:“别,人民群众可一直都在当家作主!”
电影里马晓晴对葛优说:“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想要什么!”
一个德育教授对青年们善加引导,积极关注,认为
社会对他们不公——“我要大声疾呼,让全社会都来关注你们!”
当他把热情的眼光投向葛优的时候,葛优说:“我就是一傻B,请您别为我费心!”
个人生活的被干预,以及价值观的强迫,仍然是80年代的重要现象,这其实是政治学和生活伦理学当中需要专门解决的一个问题。“我对别人的强制是为了他们自己,是出于他们的而非我的利益。于是我就宣称我比他们自己更知道他们真正需要什么。”
以赛亚·伯林的分析针对当时中国人的思维逻辑非常有效。相信基层自发、个人自主能带来财富的增加,还可以带来心智的生长,这是很多年之后才有的信念。这个电影是将这一还处于模糊状态的观念给一下子清晰化了。当我们了解了80年代乃至之前三十年的电影话语,才能知道这个电影的合法性以及革命性所在。
《顽主》最后能被通过,与当时的社会有关。票房方面,《顽主》虽有赢利,但未实现当初许诺的利润。米家山后转战福建电影制片厂(下文简称“福影厂”
),在那里拍了两部片子:《袁氏遗产案》(1989)和《你没有16岁》。后者因涉及教育问题,也被禁演。之后,米家山回峨影厂拍了一部惊悚片《圣·保罗医院之谜》(1990),为峨影厂赢利,弥补了他早期带给峨影厂的损失。再后来米家山告别电
影厂,做广告公司去了。
其实在1994年,米家山还受邀拍了一部主旋律电影。作为补偿,《不沉的地平线》和《你没有16岁》在1994年被解禁。《你没有16岁》颇值得研究。它和后来的《一个都不能少》(1999)有近似的叙事结构,校长希望把流失的学生找回来,挨家呼吁。里面的演员除了张国立,都是非职业演员。这个电影已经具备了很久之后才出现的独立电影(与2000年后的某些独立电影相似)当中的某些气质,它对于沿海省份农村教育资源的匮乏和人们教育观念的巨变,做了毫不避讳的呈现。它不像《一个也不能少》那般有婉转的文化构思,而有“一杆子捅到底”
的正直和简单。教室倒塌砸死学生,尚存的校舍则是于1913年筑成的,深圳的商人在学校门口招工,校长下跪请求他们离开。而这一切并非凭空杜撰,是有事实基础的。
这部电影拍摄的时候,获得了很好的自由度,因为米家山为福影厂拍摄的《袁氏遗产案》赢利200万元,于是厂长陈剑雨(《红高粱》编剧)对米家山说,你可以拍摄一部自己想拍的作品。拍摄的自由,都是通过类似的周旋获得的。
在和米家山的长谈中,我发现他对于自己1976年到1994年间的电影历程,有完整的自我理解,以及清晰的自我评价。和米
家山的对话让我很是欣慰,因为我看到了80年代前后电影人所面对的外在限制和内在自由的具体发展。我愿意将这一切看作是一个值得书写的生命景观,而我也认为米家山的电影经验和其他第五代导演的努力,一起组成了一个属于80年代的电影思潮。而这个思潮是90年代第六代独立电影运动的前史,它们之间存有深刻的渊源和联系——第六代独立电影也是历史的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