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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不错。”

“那日在韦庄,你知道会有人要毒害韦庄主,所以你故意留下自己和我交谈过的痕迹,将我一并扯上关系,是想利用我的身份搅浑水,因为掣云门也与这事情有关。”

“不错。”

“你如何笃定被盗的是真是假?”

殷怜香轻蔑而神秘地一笑:“因为秘籍根本没有被任何人取走。”

笑色还没淡去,他忽闪出一瞬难以辨明的神色,又冷冷道:“……反正你也不会相信。”

他策着马更近几步,剑锋几乎快抵上他的喉咙,钟照雪的手依旧很稳,无法被任何风波影响,就像他的人一样只秉持自己的原则与规矩。但在殷怜香靠近一刻,他的剑刃微不可察的倾斜了,凌寒的剑在避开一朵花,怜取一朵花。

香风阴柔,殷怜香的眼睛看着他,俯下面,用面颊去贴那把名冠江湖的长剑,像依偎自己的情人。朱唇开合,吐露蛊惑一样的言语:“我一直在利用你,那你要不要杀了我?”

钟照雪被叫做孤雪剑,既不是因为无情,也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他从不融于人世的规章,江湖之事如一场夜雨,每一滴雨都纷乱地碰撞,善与恶,对与错,时刻在不停地颠换改变。

他并不会可怜一个身世凄苦的坏人,也不会原谅一个一时犯错的好人。他自持自己的步伐,无需他人附庸的认同。

师父风铖曾说过他自负,也说他清明,而太清明的人通常只有两个下场。

彼时他们正在午后的庭院中对弈,石桌上飘落着莹白的落花,风铖微微垂着头,花白的就潦草地束拢在脑后,他眯着眼看钟照雪,黑子在棋盘上一推,局势初成,围杀从容不迫行走的白子。

他意味深长道:要么活得很久,要么死得很惨。

钟照雪鄙夷:师父,你又偷偷悔棋。

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果断,不免太没乐趣啦!棋局如人生,虽然下了,可也还有可以后悔的余地呀……风铖狡辩着,又猛地撑起身子,瞪眼看钟照雪的白子如预料他悔棋,将黑子拉入陷阱之中。

留着殷怜香会惹来很多麻烦,他的心思深沉莫测,城府难窥,是个甜蜜的隐患,醉饮时淋漓,转醒时无情。

钟照雪厌倦勾心斗角的纠缠,杀了殷怜香,结束这场可笑的逃亡,他该回去了。

剑光一动,泛在眼皮上,粼粼若东州的湖水。

可剑回到鞘中,没留下半道伤痕。

殷怜香的面颊仿佛还有那剑身滑过时冰冷的触觉,如雪落,他笑起来,比方才每一刻都真心实意的欢愉。有了娇纵的底气,殷怜香高傲地笃定:“钟照雪,你舍不得杀我。”

钟照雪凝视他的眼睛,片刻,也很淡地笑了。

师父说得没错,钟照雪太自负,从来落子无悔。他今日不杀殷怜香,日后亦不会悔棋,兰因絮果,他未曾惧怕。

第二十八章内人

再行十里,便到了铜山关的城镇之中。这里往来商旅众多,主要以番人贸易为主,过关的旅客则能在这处寻得歇脚处。

也因为鱼龙混杂,容易避人耳目。

当他们进入时,几乎没有什么人关注到几个江湖客,或亡命或寻仇,或长居或过客,他们漠不关心,除非有利可图。

铜山关的城镇已经贴满了通缉令,官府的,江湖门派的,各异的面孔被张贴在街道,赏金明码标价地横陈,将这些人的性命划分为一盘盘金银,吸引豺狼犬鹰。此地善于黑吃黑,不乏有捉人领赏的散客,窝藏要犯的乔装者,左右运气最差一刀让人攮死,也算是命数至此了。

一人背着书箧,牵着瘦马,停在两张还算新的通缉令前。只见两张人像贴在一处,女的画得千娇百媚,男的画得魁梧冷漠,下书:虚花宗宗主殷怜香、掣云门孤雪剑钟照雪,毒杀东州韦庄庄主,现潜逃无踪。如有消息上奉,赏二十两;如能缉拿,特赏金一千两。造假虚妄者,必严惩不贷。

末尾还衔了一排以韦庄和金霜门为的江湖门派,联合缉拿。

这人咋舌:“娘嘞,一千两金子,我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两人可真值钱。这谁画的?从村夫俏寡妇的情色画本里描的吧……不过仔细一品,殷怜香还挺像的……”

他晃了晃头,边念叨,边抬手把通缉令撕了下来,卷成一卷塞进自己身后的书箧里。正要思量下一步该去哪儿,眼前忽然打下一片阴影,他抬头看去,就被一个横飞来的人猛地一撞。

这飞来横祸太突然,兼之此人浑身武家精肉,瘦书生也被带着摔出去十尺,直滚了两圈。

但见一处老旧的客栈坐落在拥挤的店铺中间,幌子上写着奇丑四字“莫来客栈”

,几根灰柱裂纹遍布。门前站着几个人,将人打飞的是个高挑青年,倒看不出面容,身后还躲着三个人,如被庇护的三只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