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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加深笑容:「我只是多看了几场戏,今天又喝了点酒,过于兴奋了。胡说了一些话,你别介意。」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明朗摇头,「你刚才说你多看了几次戏,今天不是你第一次看这齣吗?」
「今天是第五场。其实我的位置在二楼,上半场的时候瞄到你们身边的位子没人,趁著场歇衝过来佔位。」
听了这句话,谢明朗心中一歎,想著又是个疯狂的戏迷。这时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潘霏霏开了口,她皱著眉,显然是不满的,口气果然不善:「言采怎麽演得不好。这个角色本身就难,这又是他第一次演舞台剧,能把这麽複杂的角色驾驭到引人入胜的程度,难道还不是好演员?」
「霏霏。」谢明朗轻声提醒她。
对方却不介意,转向潘霏霏,略略抬起双手:「小姐,我对言采并无任何成见。只是你我对『好』的标准要求不同而已。而且我又没说他不是个好的电影演员……」
「演戏不都是一样的?我也没听说戏剧舞台就这麽神奇,金像奖的影帝往上面一站,就不会演戏了?」
气势已经变得有点咄咄逼人,餐桌上的气氛也为之一变。谢明朗知道这是忠实影迷在捍卫多年偶像,自己要是插话肯定没有好下场,但是心里还是多少认同那个陌生人的。
只听他说:「如果有更多的演员在舞台上会好一些,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不免要对比了。不过就言采选郑晓而不是比他自己差的演员来配戏这点来看,他还是决意要演好这个角色的。」
「他本身就演得很好。」
年轻男人倒也不急不辩,笑著说:「他投入的感情太多了,演得太投入,这对一齣一週六场,一连三个月的戏剧来说,是种无必要的浪费。当然,这都是我随口胡说,个人观点而已。」
潘霏霏冷哼一声,谢明朗先一步接过话:「太投入?我倒是觉得有的地方过于拘束了。」
回覆乍听起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牵扯太多。他的角色要是和郑晓的换一换就好了。」
「年纪上不合适吧?」谢明朗想想他的提议,忽然觉得有趣,「言采虽然并不显老,但是用三十多岁的人去演二十多岁的革命者,还是有点别扭。」
他耸肩:「反正也不可能了。」
过了午夜,客人们陆续离开,除了他们这一桌,就只剩餐厅另一个角落的一大桌了。
眼看著潘霏霏的脸色越来越差。那个年轻男人终于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今晚谈的很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我叫卫可。」
谢明朗伸出手来:「谢明朗。这是我妹妹潘霏霏。」
潘霏霏勉强点了点头,卫可也不介意,等著结帐的短短几分钟里继续和谢明朗閒聊著。他们聊得投机,没怎麽注意到窝在一边生著闷气的霏霏,自然更不会注意这时传来的开门声。
说人人到。
进来的人不止言采一个。他进门之后先环视了一圈餐厅,对著除了谢明朗之外唯一的那一桌客人扬了扬手,看来是认得的;再接下来目光对上也正朝他这边看的谢明朗,竟也微笑著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才与结伴而来的女伴拣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了。
卫可拿到找零,很潇洒地道别离开。谢明朗站起来送他,回到座位上后,看见潘霏霏脸上一片绯红,就问:「你怎麽了?」
她端茶杯的手抖得厉害,满脸不可置信,神神秘秘地压低嗓子:「刚才进来的人,真的真的是言采吗?他在向你打招呼啊。」
「怎麽不是他。哦,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晚上的票,还是他送的呢。」
潘霏霏啪地一声从位子上弹起来:「你说什麽?」声音之大,惹得服务员特地过来问出了什麽事。
等服务员走开,谢明朗忍笑说:「早知道你会这个样子。你看,这顿饭让你请客不冤枉吧。」
潘霏霏莫名其妙脸红起来,抬起眼问:「明朗,你有没有带纸笔……」
谢明朗摇头:「我两手空空出来,哪里有这些东西。不过嘛,你要是想要签名的话,不是没办法……」
他故意说得慢条斯理,不管潘霏霏期盼万分的目光。好半天她反应过来谢明朗是在拿她打趣,不由得柳眉倒竖:「你到底说不说!」
「你不是带了口红吗,让他签在手绢或是乾脆你裙子上好了。」
潘霏霏虽然明知道他还在打趣,还是忍不住因为这个提议浮想联翩。如此一来谢明朗忙话锋一转:「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总要矜持一些。就算是作粉丝也要知道适可而止……」
「既然是粉丝,怎麽还能适可而止。明朗……」
「不要对我念粉丝经。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有课,先走吧。」
「我不走。我等一下去借了纸笔,至少要一张签名才走。」
谢明朗很知道她的固执程度,细想不免有点头痛。他妥协一步:「这样吧。我带你去和他打个招呼,道声谢,你乖乖同我离开,好不好?」
这个提议显然很有诱惑力。潘霏霏仔细考虑了一下,问:「那打完招呼之后能不能再向他要签名?」
「……」
虽然有先前那貌似相识的一笑,谢明朗并不十分确定事隔数月之后,言采是不是还记得他。他带著明显脚步虚浮的潘霏霏走向言采那一桌时心里多少还是带了一些忐忑,但是没想到在看见他之后,反而是言采先打的招呼:「这不是谢记者吗。今晚过得还愉快吗?」
谢明朗稍微加快一些脚步,领著潘霏霏走过去,同时扬起笑容:「谢谢你的票,我和我妹妹今天很愉快。这是一齣很好的戏,你的表演很精彩。总之,非常感谢。」
言采先是看了眼他的女伴,很快微笑著说:「愉快就好。」
「唉,这是我妹妹霏霏,她一直很喜欢你。」说完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把潘霏霏推到前面去。
潘霏霏激动得耳朵都红了,却兀自强装镇定,看见言采笑吟吟望著她,一刹那觉得魂飞魄散,竟连正视他也不敢了,小声说:「我,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戏。今天晚上的演出太感人了……最后我一直在哭……非常好,我很高兴我能亲眼看到你演戏……」
言采微笑不改:「谢谢你。」
谢明朗完成了潘霏霏的心愿,就很知趣地客气道别。等到出了餐厅,潘霏霏才像忽然醒过来一样,紧紧抓住谢明朗的手臂,连声说:「那是真的言采吧?」
觉得有些好笑,谢明朗就说:「不然是什麽,僵尸吗?」
潘霏霏大梦初醒,然后看她神色,又像宁可长梦不起,言辞间颇见眷恋:「没想到走近了看他是这个样子的。他这个名字,果然是取对了。」
「霏霏,你既没有疯狂地索要签名,也没扑上去抱住他大腿流口水,我对你刮目相看。」
「啊!我怎麽忘记要签名了!死明朗,你也不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