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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春色三五开猜一动物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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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涉川面上不動聲色,像是全然沒有被嚇到,又繼續淡然問道,「若是陰宅,於人何用?」

這人……也沒提具體何人。

林九樾卻驀地有些心領神會,她分門別類道,「我年歲小,亦不曾見過。」這是在反擊上回那道士嘲諷她年歲小術業不專坑蒙拐騙,程涉川不理她,只等著,林九樾自討沒,繼續道,「只於民間聽聞,棺材,升官發財,若是家中築了這樣一間宅子,也大多不會住人,屋下埋放故去之人,於家人於故去之人均有助益,更能旺家族。不過這也都是民間怪談,我也不曾見過。」林九樾再次強調自己沒見過,實是因有些不忍。

話說到這份上,林九樾自覺不必再多說,卻沒想到程涉川打破砂鍋問到底,「那若住的是活人呢?」

林九樾善心發作,盡力想說得委婉,「若是普通活人,便如這宅中的奴僕,年紀輕輕便被抽去了活力,如暮氣沉沉的老人,久而久之便沒了生氣。但若是郎君這般魂火旺盛的人,住陰宅也不能說一點好處都沒有,郎君的魂火不僅供養著身子,也供養著這宅子,倒是難得取了些許平衡之道,只是時日久了,怕是不能離了宅子而活。若是在這宅子中終老,魂芯固於此處,也是難入輪迴道。」而且,這方法難免有些陰損。

程涉川的臉上竟是看不出一絲詫異,只如常問道,「你之前提的北地,是何邏輯?」

林九樾終是等到了機會辯駁,先前她那提議分明是為了他好,卻這般吃力不討好,如今是該讓他認清,他費盡心思拆穿的可是真才實學,才不是什麼坑蒙拐騙。因此,林九樾為顯自己的話語可靠,竟還不忘引經據典,「《奇門遁甲》有雲,陰陽順道妙難窮,二至還鄉一九宮。若人識得陰陽理,天地都來一掌中。這一便是指坎宮,坎主正北方,亦主水,故而如郎君這般陽氣過盛的人,去北方正宜。又因郎君魂火呈水狀,缺土,西北多土,故而郎君於那兒養病最宜。」最重要的是,北地廣闊,不會困了人身,亦不會困了人心。

人與天地自承一道,天地廣闊,氣引入身,萬物是我,我是萬物,魂火與外界此消彼長,自然便會達到平衡。

聽起來是有幾分道理,程涉川沉思,林九樾卻顧不得打擾,她回答了這許多問題,也該請程郎君解一解她的疑惑,「那日郎君怎會去對岸梅林處,如何傷得這般重?」

程涉川許是見她回答了許多的份上,又或是心內還是有些許衝擊,竟當真回答了起來,林九樾甚至有些受寵若驚。「那日我如往常一般於梅林中練劍,只聽聞湖對岸有人聲,細細簌簌惱人的很,乾脆避開,從小路過去另尋了對岸梅林處繼續操練,練了沒多久,便被一團黑影襲擊。」

這般,便是事情經過了。

林九樾有些心虛,那人聲十之八九便是她了。

掩過不提,總算是和程涉川說開了,林九樾自問與程涉川現今也算有些交情,那便是半個自己人了,她在自己人面前向來自在的很,從不裝腔作勢,當即又轉回到先前的話題,「可真是太餓了,何時我才能出了這鈴鐺。」

言語間有些小女郎的抱怨,若是阿父在此,心早已軟了大半。

可惜在此聽她抱怨的是程涉川,林九樾原也沒指望這人接話,卻見他如沒事人一般早已拿起了筆,又開始在那紙上習字。常人若知道自己身處的是陰宅,這陰宅還極有可能是家裡人所建,早又怕又恨,這程二郎卻像是沒情緒一般。

至少面上完全看不出來。

「當觀受無常,如是觀者則於受調伏欲貪、斷欲貪;當觀識無常,如是觀則識非我,非我所、亦非我體。」

林九樾以為程涉川在讀他寫的字,瞄了一眼,才知不是,原來是在和她說。

這是一段佛語,意為無欲無我。

只是和一位餓得快要昏過去的人說這般高深的境界,也只有程涉川一人了。林九樾無福消受,又一次睡了過去,只這回也不知是不是餓昏的。

程涉川見這鈴鐺半晌也沒個響動,知這人是又睡了過去,也不知小女郎怎麼這般貪睡。

程涉川與其他公子哥不同,他因自幼體弱,又獨居於這湖心小島上,平日裡見的為數不多的外人也只有夫子一人,更不曾與同齡女郎有過交集,故而對其他小女郎這個年紀的習性更是一無所知。

只他料想,這般能睡的,應確實是不多。

第7章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林九樾不知又在鈴鐺中睡了幾日,一日或是三日,並無甚分別,只因回回醒來,都是在書房中,眼見著程涉川洗漱、習字、練劍,日日仿佛都如同昨日。術士不比一早出家講道的,到底更看天賦一些,尤其林九樾一族,雖也需日日苦練,但像這般枯燥辛苦的,也是絕沒有的。

因而,時日久了,林九樾看程涉川眼裡就不自覺多了些憐憫。

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已然這般老成,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也不知味在哪裡。

林九樾尚且年幼,性子還活潑,縱然這些日子已經被規矩森嚴的程府打磨了不少,但到了程涉川的這座陰宅里,依然覺得苦悶。

也幸好,她大半的光陰里都在昏睡,免去了許多打發時光的無聊。

偶爾醒來,見程涉川立在光影里,提筆習字,岩岩若孤松獨立,神姿高徹,又如瑤林仙人,當真是賞心悅目,總算是消解了些許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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