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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精英般的人物,褪去外衣,隻身穿柔軟的貼身睡衣,就像一個全副武裝的人將柔軟的內力袒露出來。再加上洗澡後的水汽久久未散,被任清崇的味道包裹起來的間隙里,沈玉想到——怎麼感覺自己被美色迷了眼?
任清崇小憩了片刻,迷濛醒來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沈玉剛準備退走,就被任清崇握著手腕拉了一下,對方似乎剛清醒,聲音帶著一點沙啞:「擦好了?」
沈玉喉頭一滾,聲音竟也跟著一起沙啞了起來:「……嗯。」
任清崇輕笑:「那就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場大戲。」
沈玉點點頭:「嗯。」
雲天作為高檔小區,主臥的面積很大,沈玉跟著任清崇的腳步往床邊走去,心中忐忑。
確認包養關係以來,任清崇既未如圈子裡那些骯髒的人一樣,將它視作玩物;也沒有試圖從他身上掠取一些東西,這種詭異又正常的相處模式,時常讓沈玉摸不著頭腦,且感到強烈的不確定性。
在他的處事原則里,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還不索求任何回報。
但今日天時地利都在了,任清崇應該……
「怎麼了?」見沈玉盯著被子一角發呆,任清崇問道,「認床?」
沈玉:「沒。」
任清崇:「那就睡吧。」
說罷,他將被子一掀,順手撫平了上面的褶皺,平躺下去閉上了眼。
沈玉:「……」
*
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安穩。
或許是在睡前聊到了死亡相關的話題……曾幾何時,他也曾信誓旦旦地在母親的床前說,我一定會治好你。但就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上帝與佛祖一樣,「人定勝天」四個字也不過是人們自欺欺人創造的成語而已。
死亡和時間一樣不講道理。
夢裡,母親就坐在不遠處,慈愛地注視著沈玉。明明咫尺的距離卻怎麼也無法靠近,在夢裡,沈玉清醒地知道,母親回不來了。在那個陰雨連綿的秋日,母親永遠留在了昨天。
自此,他就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聯繫。
沈玉卻還是固執地走上前去,哪怕前方就是萬丈懸崖。
他一腳踩空,跌落下去——無限掉落的失重感讓他整個人往前一栽。
醒來時,沈玉正窩在任清崇的懷裡,清晨迎面而來的清植物香味讓沈玉恍惚了一瞬,天氣漸涼,被窩與任清崇的懷抱就成了屋裡唯一的暖。
沈玉頓了頓,剛要起身,就察覺到身邊人原本綿長的呼吸默然一頓,他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就被一股大力猛得推開。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晨起時的任清崇,尋常溫和親近的氣質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極其冰冷的疏遠。
人在意識不清醒時的反應,恰恰是最下意識的反應,任清崇眼中的戒備一閃而過,目光在落到沈玉臉上時,才如沒入海中的水珠一般,驟然消散了。
任清崇揉了揉額角,一臉愧疚:「……抱歉。」
「做了個噩夢。」任清崇支起身,「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沈玉垂下眼:「沒事,我剛剛……也做了個噩夢。」
任清崇大約是頭一回遇到這般尷尬的場面,處事向來遊刃有餘的他一時之間看起來倒有些手足無措。他想握住沈玉的肩膀,利用肢體接觸拉近距離,卻被沈玉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任清崇:「……」
也許是夢裡的情緒跟著偷跑了出來,在被推開的一瞬間,動作分明沒什麼寓意,沈玉卻忽然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沈玉也無法形容。他迅從床上下來,頭也不回:「我先走了任總,等會去劇組就不跟您的車了。」
他看著不緊不慢,實際上連行動的動作都不太連貫,一心想著先離開,至少不讓任清崇尷尬,想著想著,心底的某處竟生出一絲怪異的酸澀來——他猝然一怔,反應過來:我在委屈什麼?
由於只顧著與自己心中的在掙扎做鬥爭,沈玉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剛握上門把,眼前就瞬間一花——任清崇握住他的手腕,不甚溫柔地將他整個人摁在了牆上。
緊貼著牆的一麵皮膚被凍得一個激靈,沈玉往前踉蹌了一步,順勢被任清崇撈在了懷裡。
「你跑去哪?」任清崇垂眼看他。
沈玉抿嘴不語。
任清崇看了他片刻,心中驟然一嘆——本來想再瞞一段時間的,算了。
他拉著沈玉重走回來,天氣涼,就這麼一會的功夫沈玉的指尖已經冰冷,讓任清崇忍不住捏了捏。無聲的寂靜中,任清崇開口道:「我其實有病。」
沈玉倏地抬頭。
「嗯,真的有病。」任清崇一邊摩擦著沈玉的指尖,一邊漫不經心道,「性】功能障礙,伴隨很嚴重的心理潔癖。最開始只是無法與人建立親密關係,後來逐漸發展到一旦有人過正常社交距離,就會生理性反胃。」
「幾年前剛做演員的時候還好,後幾年逐漸越發嚴重,我退圈也是因為這個。醫生一直在看,但幾乎沒什麼作用。」
好半晌沈玉才發出聲音:「為什麼?」
「小時候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任清崇語氣頓了頓,勾了勾嘴角,「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想起來有些噁心,萬一又把你嚇跑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