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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别那麽急嘛。」欧烈感觉他的脖子没有再流血了,放下捂著伤口的手掌,终於好心地昂头向狼人解释。
他直觉不能再玩下去了,否则难保这个露出白森森牙齿的狼人,不会把他可怜的脖子再撕裂一次。
「二十年前,我是一个猎人。」
狼人露出诧异的神色,这是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
「当然,是最棒的那种。」欧烈说到这里,眼中不经意露出笑意,充满了自信,毫无羞耻感地自夸。
「我没有想到,青焰的首领是一个猎人?」
「我只是说﹃我﹄是一个猎人。」欧烈补充,「不是猎杀普通野兽的那种猎人。
「我的目标是,用歌声引诱水手坠海,并吃掉他们的人鱼;喜欢吸取处女与处子鲜血的吸血鬼;锺情墓地居民的噬尸怪……这样的生物。当然还有在满月之夜发狂发情,用难以想像的破坏力量,撕毁四周一切的狼人。」
泳池暂时恢复了平静,站在池边和泡在水里的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之前他们听到的东西。隔了一会儿,欧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在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我的力量受到压制,目前只能用猎刀和猎枪,去打那些凶猛且喜欢伤人的野兽过过手瘾。」
狼人沈声发问:「你说的这个意外,是否与我的父母有关?」
「你真的非常聪明,这麽快就从你的父亲联想到了你母亲那里去了。」欧烈赞道,带著几分故作的由衷与感慨。他发现遇上了这个狼人之後,他的个性和原则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狼人盯著欧烈森然催促,「说下去。」
「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国人。不过她是一个古老狩猎家族的传人,专门猎杀伤害人类的奇怪生物。
「换句话说,她的家族里的人虽然没有灵力和魔力,但狩猎的经验和身手经岁月累积,已经强到能够除掉那些危及人类的怪物。他们一直以保护人类为己任,认为狩猎是神圣的。」欧烈慢吞吞说到这里,抬眼看向狼人,「我以前也曾经那麽认为。」
「谁想听你的家族史,我管你是什麽人!快说要点!」狼人勃然大怒,他的耐性快要丧失了。更何况,他现在面临的还是一名天敌。
「我想做了那麽多年杀手的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感受。为什麽你要听从杜镭的安排,屡屡接下危险的任务?那并不仅是为了回报他将你养大的恩情吧?」
狼人沈默了。
回报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他明白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寂寞的他,渴望遇见一个好对手。
所以他接下任务,挑战目前世界上最尖端的保全系统,刺杀被人森严保护的目标。反正那些人双手沾满了血腥,罪迹斑斑,根本不用在乎他们的生命。
狼人现在莫名感到眼前的欧烈和他一样,喜欢向高难度挑战,并从中获得刺激的快感。
不过他们一个是嗜血的本能,另一个大概却是无聊的想打发时间罢了。
欧烈突然发现他骨子里或许是一个非常恶劣的人,看著狼人因他有意的拖延而怒气勃发,他心里就莫名涌上一股捉弄人的快感。在对方忍无可忍之时,他才慢吞吞又开了口。
「二十年前我周游亚洲各国,在泰国遇上一个閒得发慌的贵族。他用高价请我活捉一个狼人,说是要饲养。」
听欧烈接著说,狼人眼中的熊熊怒火稍稍压抑了一些。
「我本来不想理他,不过以前从来没有捕到活著的狼人,我也觉得相当遗憾。因为我为求自保,往往都会抢在猎物警觉之前下重手,将其猎杀。」欧烈轻松说了下去。
「我在那时感到亚洲有狼人出没的迹象。这种生物向来栖息在欧洲古老的森林,很少出现在别的地方。我对这个发现感到吃惊,追踪狼人的行踪,来到这里的一片山区,不料刚刚到达,就陷入了一个被魔力扭曲的空间里。」
狼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知道终於要切入正题了。
「我是猎人,不是术士。我不懂咒术,但为了活得更久一些,平时看的杂书多了,也知道那个空间应该是一个高明的术士,施咒打算抓住狼人,却遭到反抗,两股力量激烈碰撞造成的。被卷进去的生物通常会在不久之後化为灰烬,直到力量消失,空间才会跟著消失。」
欧烈微微出神,似乎回想到了当日的凶险,强悍如他也仍感心悸。
「那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是不是因为我的父母?」
「不错。我被卷入空间不久,便遇到了一对夫妇,男的是受了重伤的人类,女的是一头纯血的狼人。我知道纯血的狼人力量特别强,她那时看起来好像刚刚分娩不久,再加上咒术的束缚,她剩下的力量只能将一个人弹出那个空间。」
欧烈叹息著,对用焦急目光无声催他继续说下去的狼人,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都不愿舍弃爱人独活,狼女便与我签订契约,将我的身体封入大地,让我的灵魂可以使用她丈夫的身体,再把我弹出空间。条件就是让活下去的我,以父亲的身分将他们的儿子抚养成人,并消灭敌对的帮会为他们报仇。」
「这麽说,他们都不在人世了?」狼人喃喃说著。
大概这麽多年来都没有见到亲生父母,已让他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此刻表现得异常冷静,不过语声中仍然透著浓浓的悲伤。
「我相信以你狼灵敏的嗅觉而言,如果你认为这具躯体属於你的父亲,那麽我当年遇到的那对夫妇,应该就是你的父母了。」
欧烈皱起了眉头,他奇怪的不喜欢年轻的狼人露出伤感,这影响了对方给他的那份强悍感,因而转了话题。
「我逃生之後有了後遗症,因为我和狼女签订了契约,每逢月圆之夜他们的力量失去控制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会失去力量变得虚弱。
「等身体恢复之後,我来到你父母说你藏身的地方,那里却空无一人。从你之前告诉我的事看来,你应该是被杜镭带走了,而且很有可能他就是聘请术士的人,因为你父亲的帮会与杜镭的组织,一直处於敌对状态。」
狼人没有异议,他也认为事实应该是这样的。
「我可以这样猜测,或许是杜镭不知怎麽发现了你母亲是狼女,为了没有顾忌地打击你父亲,他请来了懂得黑魔法的人对付你母亲。至於之後他为什麽训练你让你变强,之後还学会高明的咒术打算杀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迟早会找到他问明白的!」狼人眼中露出凶暴的绿光,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残忍,让人没由来感到可怕。
不过欧烈当然不会是普通人之中的一个。
他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知道当年一部分真相的狼人,明白自己为什麽以前对狼人抱有怀念和熟悉的感觉了,原来是这副身躯与对方的血缘联系,让他本能产生了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