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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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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此路看来死不通了,白费了大半年的谋划,差点去了半条命。胤禩气得也不巴巴地给傻弟弟回信了,翻身上榻拉过被角阖眼补补昨晚欠下的瞌睡,先撑着老九晾着。

兄弟同心,胤禩唉声叹气之时,皇宫里某人居然也对着刚送到的几封黑金色的密折浓眉紧皱,目露杀机。

楚宗是安排在允禟身边的明探,除了他自然还有无数暗探桩子,老九那边有个风吹草动他无一不知。这一次却是只知有人投了书帖,老九不允,可见手下力度还不够。仍有蛇虫鼠蚁蝇营狗苟。

再一折是今早廉亲王府门外,裕亲王口出大不敬之言一事,细到二人神态对答都一一再录。

皇帝第一次觉得有些手软,按着往日脾气这两人都跑不了,保泰安上一个附逆大罪就够他受的。老九更是不在他眼里。但昨晚刚刚允了让老八好好考虑,隔日就办了这两人他该觉得朕并非真心且言而无信了。

纠结一刻皇帝也不自苦,他是闷不住话的人,一番打算总该让人知道,直接让人传廉亲王入宫商议先帝陵寝用物。

谁知传口谕的人白跑了一趟,说廉亲王府门人说王爷去衙门了,跑了衙门又听说王爷并未点卯。皇帝怒了,老八你又阳奉阴违躲着朕!

谁知这还不是最过分的。到了晚间皇帝再次收到廉亲王府密报,说下午时候王爷贴身总管独自出府,去春和堂抓了一副桃仁并一副祛风活血的散剂。

老八你该死!

鲜克有终

皇帝再一次愤怒了,来得比以往更急更猛,对于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弟弟他还需要动心忍性,一再留于余地,盼他回头是岸吗?

很好,既然你无视朕的善意,执意一条死路走到底,朕何苦顾惜?

豪笔一挥而就,两道折子即刻出炉。

一道发往西宁,称允禟纵容下人,街市行凶扰乱治安为名,命楚宗撤了允禟左右仆从二十人,将其身边太监全数收回内务府。

第二道谕上,裕亲王保泰迎合廉亲王,革亲王爵。

又一个王爷因为廉亲王而被夺爵贬斥。群臣不免感怀神伤,想昔日老裕亲王与先帝多么亲睦,死前能得皇帝亲身探视的能有几人?再往上数数也就索尼有这个荣耀罢,那还是为了借一借他手中的势力。

虽然有了苏努七十几个的前车之鉴,裕亲王的被贬仍显突兀了些。毕竟这几年裕亲王不过是照常与廉亲王走动罢了,这个‘附逆之罪’着实有些欲迎还拒的味道。

内务府查抄了裕亲王府的物品,硕大的王府一夕之间空落落的。保泰站在门廊前瞧着绵密的细雨,心中忽然很轻松。事情迟早回来,满府上下自苏努流放开始就等着大难临头那一日,如今终于尘埃落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更何况没查封王府,只收走了逾制摆设,也算善了。

千古百世,哪个王爷能做得长长久久呢?就是连皇帝也不能的。

保泰被贬的第二日,廉亲王一个人带着高明徒步过市,亲自到府。

保泰看见这人一席石青锦褂,墨蓝色厚呢披风的人漫步走进来,脑中浮现的全是康熙三十八年八阿哥刚刚封了贝勒那一次,也是在这个王府里,这人就是这样着了蓝色的阿哥马褂,笑眯眯地缓步朝自己走来。一晃眼几十年居然就这样过去了,阿玛过身了,这个也被磨光了一身峥嵘,周身萦绕着垂垂暮已的气息,仔细看了还是能看出他右腿每走一步都有些迟疑。

好好的一颗稀世明珠,本应照出耀世之光,可惜阴差阳错就此蒙尘。

“我还以为八哥不会来了,阿玛过身之后,你就那一次……算了不提也罢。你的肩膀可是湿了,奴才们怎么伺候的?”

胤禩知他不愿听请罪道歉的话,也就不提,只笑道:“早晨出门时只阴着没落雨,走到一半儿才下下来,懒得回去。请我进去喝杯热茶吧,有炭盆烤一烤更好。”

保泰笑开了让出道来,同他并肩往里走:“我想着你这几日定会过来,炭盆早备好了。只是这身衣裳染了湿气得换,八哥你看是让奴才们再跑一趟取来,还是凑合穿弟弟的?”

胤禩搭了保泰手臂抬脚跨入门槛,一笑:“何必多事。来来回回地跑图惹人注意了,我看这几年你身形未变,想是骑射功夫不曾拉下,你的衣服我还能穿。若是像皇伯父那样儿,我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二人又是一阵说笑,先前皇帝威压下时时胆战心惊,如今尘埃落定反倒无所畏惧了。当真贬回盛京老家也不错,他还年轻不似苏努一身病痛,关外有宅子有奴才,冷是冷了点儿但心中无忧,媳妇儿子热炕头,比什么都强。

……

胤禩还没从保泰府里出来,消息已经直送到皇帝座前。这当然是皇帝特别吩咐的,对于廉亲王的一言一行不可隐瞒,全数上报。

皇帝看我密折生了半天闷气,省了一顿午膳。

老八着实可恶,称病不肯理事,你若真安分呆在府里养病朕也就姑息不提了。今天大雪节气啊什么天气,你不是随便碰一碰就要死要活的么,居然一大早天没亮只带一个人就出门了。而且还不用引观仪仗,就这样穿得像个穷酸书生一样招摇过市,还瘸着腿!

有你这样给爱新觉罗家丢人的吗?

是了,你处处做穷,装模作样为的不就是给朕脸上抹黑吗?朕是当廷让你拟折子俭省银两以充国库,但可没有让你如此行事!皇子的仪仗引观为何而在?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给天下人看的,是皇室威仪,不容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