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1页)
封皖倒吸一口气,道:「不想你竟会说出如此无情之话!」
封皖的眼睛写满震惊与痛心,如此复杂的眼神犹如利箭一样射穿陈棋瑜的心窝。陈棋瑜别开脸,强自镇定道:「封大哥,我没你想的那麽好。你走吧!」
封皖沉吟一阵,竟又柔声道:「棋瑜,我知你今日很累,不打扰你了。改天我再来找你。」
看著封皖离去,陈棋瑜一直蜷著的手指才缓缓放开了。
翌日,陈棋瑜便去了内侍监拿公主印绶。只是一到了那里,却也大吃了一惊。只因九千岁的案上放著一个锦盒,那锦盒相当眼熟,陈棋瑜稍一寻思,便想到它的由来。
当时九千岁命陈棋瑜将戏班处理掉,而戏班的一个戏子来赠他礼物,装礼物的盒子便是这个。
这盒子本当放在陈棋瑜府上,为何竟来到九千岁案上?
九千岁坐在案边,看到陈棋瑜来了,便露出微笑,道:「棋瑜,来了?」
「嗯。」陈棋瑜轻应一声,心里还想著锦盒的事。
九千岁道:「这公主印绶被盗可是大事,太後与皇上得知此消息後,也相当关注。」
陈棋瑜突然想起,公主离开内侍监当日,太後就在角门看著,未知太後为何当时会在那里出现?
九千岁继续说道:「太後和皇上有问起,我也就答是鮌教逆贼所为。」说著,九千岁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地敲了敲那锦盒。
九千岁这动作看似无意,却让陈棋瑜心里『咯噔』一声:当初放走戏班,是以他们为鮌教人的藉口,现下该不是真把他们捉住,当成鮌教人给办了?而这锦盒,算是对此的暗示……更多的是警告?
九千岁看了陈棋瑜的脸色一眼,而後轻笑:「棋瑜心中似有忧虑?」
陈棋瑜清了清嗓子,道:「的确是,公主印绶之事既已引起了皇上与太後的忧虑,棋瑜身为人臣,又怎能不忧心?」
这滴水不漏的答案让九千岁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陈棋瑜头皮发麻。
「嗯,你有这份心,很不错。」九千岁说得很淡定,「我已上报皇上与太後,是你——陈棋瑜将鮌教逆贼捉拿,夺回公主印绶,此番实在是立下大功。皇上已准备下旨,赐你爵位。」
能被封爵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陈棋瑜还只是一个内官?这该是难得的荣幸,但陈棋瑜心里却打起了鼓:这印绶被盗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是自己为帮公主拿回印绶而编造的藉口。怎知九千岁顺手推舟,就当印绶真的被盗,竟兴起了冤狱?更讽刺的是,陈棋瑜自己就是这场冤狱的一大得益者。
「印绶就在这里。」九千岁将锦盒往前推了一下,说,「那帮逆贼已被捉拿……这两件事,总算有所清算了。」
两件事……清算?
陈棋瑜脸上蓦地一白。
千岁所指的两件事,恐怕一件是指放走戏班,另一件是帮助公主。而千岁不是放任,在他紧张惶恐的时候不动声色,然後在他已放下心来的时候,给与一次的清算。这样的痛,打了陈棋瑜一个措手不及。
千岁微微一笑,道:「行了,快去公主府吧,想必她也期盼已久了。」
千岁说『期盼已久』这四字时,嘴角勾起那个灿然的弧度,更让陈棋瑜心惊胆颤。
「是,奴才告退。」陈棋瑜诚惶诚恐地捧著锦盒退下。
公主府离皇宫不远,陈棋瑜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那里。公主府的人请他到了大厅等待,他便在大厅等待,捧著锦盒的手不曾放松过,手心早已蒙上一层薄汗。
长公主很快就从里头出来了,陈棋瑜连忙行礼,待公主让他落座时,他才重新坐下,说道:「奴才此次前来,为的是将印绶归还。」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道:「听闻陈常侍为夺回本宫印绶,尽了不少心力,还捉拿了一干逆贼,皇上龙颜大悦,要封你的爵,可有此事?」
陈棋瑜觉得长公主语气透著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四平八稳地答:「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皇家办事乃是奴才分内之事,奴才不敢居功。」
「好一句『食君之禄』啊!」长公主横他一眼,道,「但愿你莫食太多而撑死才好。」
这麽一句话出来,再笨的人也听出了不对。
长公主霍地站起来,说道:「本宫真是蠢笨,竟会忘了你陈棋瑜乃是九千岁身边的一条走狗,竟然相信你会好心帮助本宫!」
陈棋瑜如坠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长公主所言何事,但正正由於不知状况,陈棋瑜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跪下,双手将锦盒高举过头,说道:「印绶在此,请公主验收。」
「封邑都被你吞了去,本宫还要印绶何用!」长公主愤怒地将锦盒打翻在地。锦盒『噗通』跌落地上,一下子打开,竟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了出来。
长公主哪禁得这种惊吓,一声尖叫,便昏倒了过去。
陈棋瑜也吓得不轻,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见那人头乃是属於驸马爷的。
此事很快传遍京城:长公主与驸马乃是同谋,驸马将亏空国库之钱资助逆贼。但东窗事发,驸马无法继续资助逆贼,而长公主却利用铜都之财力帮助逆贼,由於钱银周转数量太大,引起了注意,长公主为了掩饰罪行,编造印绶被盗之谎言,以解释为何逆贼能藉助印绶拿到了铜都的钱财。皇上乃念长公主是同室宗亲,因此只罚没收铜都财权、此後软禁京城。驸马不日处死狱中。
众人皆知尽管鮌教被打为叛党,但鮌教的口号乃是清君侧,刀口向的乃是九千岁。而长公主为打垮九千岁而资助鮌教,也算是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