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
食指凑到唇边:“嘘!”
嘴角翘起顽童般的笑容与残留在那里的血渍,呈极大反差,“可别告诉别人哦!”
飞帘看了他一眼,仍旧未发一语。
然後,点头。
星河血染尸落雨,是敌是友问天知
之后黑虬几乎将妖营翻了个个,可都没找到小龙,就在找到飞帘那里时,灰白着脸的妖怪冷嗖嗖地瞪了他片刻,吐出一句:“那条龙回东海了。”
黑虬还不放心,派出妖怪打探,果然往东海方向沿途都有妖怪看到一条小龙飞过,虽说是条小龙,可山野小妖谁又敢招惹龙族,故此一路平安。
自知错怪了姚诸,黑虬也曾登门赔礼,可惜对方闭门不纳,加上妖军获胜后,天界一方也不再怠慢,纷纷派出强将力仙,战情告急,他无法顾及其他,只好先把此事放了,专心战场厮杀。
岂料那姚诸又岂是好与之辈,自此之后,变本加厉地向黑虬找茬,不说在言语上常以冷嘲热讽,甚至在阵前争功,背后捣鬼,于是乎,不到半月,终于将黑虬给惹恼了。
一场本来稳操胜券的战事,因为姚诸的按兵不动而导致先锋军惨遭围杀,百数前锋妖怪几乎全军覆没,若非黑虬自持雷火双法,一道上落雷轰个天崩地裂,火焚天际万里云焦,这才险险带着数十兵将回到大营,回来的妖怪无不身负重伤,便连黑虬,亦是血染襟袍,那身黄金盔甲也有数道绷裂。
在帝帐之内,虽然黑虬并不推卸责任,但他手下副将却看不过眼,纷纷指责姚诸,那姚诸立即矢口否认并未接应,更嗤笑黑虬不自量力,手下妖兵软弱无能,对上天军只有屁滚尿流地逃遁。黑虬一向对他的挑衅置之不理,可如今见麾下妖兵死伤惨重,不免有火,与他辩论了几句,姚诸闻之更是像火里浇油般跳了起来,口不择言地叱责黑虬。
所谓言多必失,他一句“你倒有些本事,勾搭上龙族太子,便该将那东海龙太子绑了,推出两军阵前杀了祭旗!”
彻底激怒了黑虬。
黑沉的瞳孔瞬间变幻成金黄,丑脸扭曲,嘴角腮裂,尖牙锋利凶猛,龙吟啸震,铁塔的身躯四周卷起狂风,帝帐之内星火电跳,众妖从未见过这个出了名沉实稳重的黑虬如此失控,铁塔般巨大的身形此刻犹如发疯的凶兽。
姚诸也吓了一跳,未及出言解释,就见狂风中一线锐光闪过,眼前的景象奇异地裂开了……
“啪哒。”
重物落地,一分为二的尸体血液喷涌,鲜红颜色的血溅落在黑虬盔上,却也不过是金甲上早已布满干涸血渍上增添毫不起眼的几点鲜艳。
致死,贵为四将之一的妖怪也没有想明白,适才是哪一句话触到了黑虬龙的逆鳞。
黑虬没有表情地看着已无生机的姚诸,尸体抽搐几下,撕裂的躯体散出一阵青烟,变成斩开两断的鹿尸,鹿角有四,原来是头夫诸。
四周的空气很快恢复寻常,黑虬向座上帝君坦然请罪,然应帝头对刚才的杀戮充耳不闻,仍旧低头凝视着军阵图,只是抬手挥了挥:“快些收拾干净,你想让我今晚到你的营里过夜吗?”
黑虬一阵错愕,不明所以。
却听飞帘道:“姚诸数次违反军令,帝君早有意除之。”
应帝手中的笔一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飞帘,半晌,笑意中隐隐有压迫之势:“你对本座的心思倒是摸得透彻。”
飞帘并未被帝君的气势压倒,坦然道:“若不能洞悉君心,如何能忠君之事?”
旁边正一脸垂涎看着地上鹿尸的红发妖怪非常惊讶地抬起头,想不到这个僵尸脸居然还多少有点巧言能辨之能。
他盯着那个不惧帝君威仪的男子,这张看似平凡的脸并非因为惧怕而僵硬,好像从一开始认识,便没见过他露出过一丝半点的害怕,就连他也曾经慑服的应帝,飞帘与其说是震慑服从,还不如说是忠于己任。
这只没表情的妖怪,不爱用说话来表达,每次看到他异于平常的一面,却便会让他不由觉得,越是认识得久,反而觉得越不认识。
可是,这不是更有趣了吗?呵呵……
十年。
也许连应帝也并未预料到,天军的抵抗与此顽强。
百场大战,仙家虽不及妖军凶悍,但胜在法力高强,如此消耗下来,居然是有胜有败,双方均是死伤无数。
不知不觉间,凡间十年已过。
然,最后一场决战的战鼓即将擂响。
倒挂在悬崖上的灰衣男子,以及拍腾着四翅漂浮半空的红发男子,目光一致地看着地面某一个方向,在那里,魁梧稳健的黑塔身影正走向王帐,路上妖魔退避。想如今,上天下地,已无仙不知,无妖不晓,逆龙应帝麾下,三员妖将,他们法力高强,所向披靡,便连天上仙家亦闻之色变。
掀帘入帐的那位黑比镬铹,丑胜夜叉的铁塔男人便是三将之一黑虬,而另外两位,便是半空中那一红一灰,九鸣,飞帘。
九鸣看着底下,凝重的气氛如今弥漫在军营内,就算连寻常的妖怪也觉察到了帝君的战意前所未有地溢涨。
大概是因为不知何时莫名出现在应帝案上的帛书吧?
能避开百妖耳目,将东西安然无声地送到帝君座前,只怕来者……不善。
然而这一切仿佛对九鸣没有半点影响,他跟往常一般闲懒地伸了个懒腰,哈欠一扯放肆得连嘴角都裂开到腮边去,两排蛇牙森森吓人。
旁边站着的男人似乎早已习惯同伴肆无忌惮露出的妖相,看着黑虬入帐后,收回视线:“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