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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身后的人见她不动,低声催促道。

  阉人的嗓子,说话时带着几分特有的腔调。

  纪黎在宫内数年,潜移默化间早已习惯。

  但此刻于她而言,这一声催促却像是催命符般——

  今日,是纪家众人被行刑的日子。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这是要杀了我吧。”

她淡淡地说。

  李公公面色不变,“怎么会呢,陛下是念着您的。”

  纪黎垂眸,瞥见自己身上的盔甲。

  明明已经洗净,她却觉得自己仍旧裹挟着几丝战场上甩不掉的血腥气。

  像是曾经被新皇所不喜的舞枪弄棒,将门出身。

  也一如当下处境。

  跪了许久猛地站起身,脚底的凉意直冲向上。

  她有些狼狈地兀自强撑着。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笑了声跟着往前走。

  新皇登基后一反旧态暴虐成性,本就被朝臣所诟病,而今其宫妃又私自奔赴前线,意图为叛贼平反。

  新皇会怎么对待这类站错队又执迷不悔的人?

  纪黎不知道。

  她或许从来未曾看清过这个人。

  整整九年的枕边人。

  引路的宫人打开殿门,躬身退下。

  抬手间衣摆略过,她只觉得格外冷,扫过的风好似直直地往人骨头里钻。

  殿内极静,唯有上那人沙沙的写字声。

  纪黎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臣妾纪黎,参见陛下。”

冰冷的盔甲触于地面,身后的朱色殿门快地合拢了。

  “你可知罪?”

上头那人平静地问。

  纪黎听着耳畔熟悉的声音,心底有些麻木。

  押她回京,这人心底怕是早有决断了吧。  故而她只是强打起精神道:“臣妾知罪。”

  上头的人似乎被这话逗笑了,搁下朱笔,一步步走下台阶。

  短靴碾地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声又一声。

  等纪黎回过神来,谢允丞已然走到了她跟前。

  而后,抬起了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