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云海囚心v娥非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章(第1页)

江水通红,火光冲天,海天交接的地方染成了血的颜色。

「大少爷,快走!」船工拼死护著一位俊雅的男子往船头方向去。

这一群见钱眼开、心狠手毒的江寇,单凭船上手无寸铁的几人,又是如何敌得过?

「不,我不走!」俊雅的男子伫然而立,冷声回绝,「方家船在人在,货失人亡!我绝对不会弃船而走!」

四周已是陷入一片地狱火海,浓烟以及带著火星的布片被热流残卷向天际。

男子四下看了一眼,掩不住眼底的不忍与愤怒,只是他什麽都做不了,亦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回头,眯起眼,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江面上。

那里停著一艘船,黑旗黑帆。

叶倾云放下长镜筒,脸有愠色,一拳砸在船舷上。

有人上来禀告,「回大当家,又是毒七那帮人不按规矩,在我们的地盘上劫了普通的商船。那船……」

叶倾云摆了摆手,「好了,什麽都不要多说了,先离开这里,免得被人误会是我们下的手。」

「是!」

扬帆转舵,桅旗飞扬。远处,一艘商船在冉冉火海里缓缓沈下,火光灼天,江水如沸。

叶倾云踏上甲板,不经意地回头。却见那船的船首正站了一人,掩在浓烟和烈焰里,身影傲岸、挺拔如峭。

「那船打的哪家的旗号?」

「回大当家的,只看到是『方』,哪家的不清楚。」

叶倾云再回头时,那船沈了大半,而那个傲立在船首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方……」

夜色如墨,温凉似水,烛火轻曳的房间里,有一人正秉灯夜读。

门被轻敲了两下,温柔而沈劲的叩声。伏案而书的人,停下笔,起身开门。门外站著的那人剑眉朗目,嘴角勾著淡笑。

「倾云,这麽晚了怎麽还不睡?」方孝哉一边问著,一边开门,让他进来。

「你呢?」叶倾云走进去,将门轻掩上,反问他,「你也不是还没睡?」看到他桌上摊著的账本,叶倾云脸上露出一丝关切,「你的伤还未痊愈怎麽就看起这些东西来,大夫说了,要你多休息切忌劳心伤神。」

见他这麽说,方孝哉便将桌上的账本一一收了起来,「我只是想翻翻看,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印象,但是看了半天,却什麽也想不起来。」

几个月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周围一群陌生的人,有个面容姣好衣著华丽的中年女子坐在榻边,泪花了美眸,一迭连声地叫著他「隐风」。

他想了想,却是头痛欲裂,脑海中一片空白,竟是什麽都想不起来。

大夫说他的头受过伤,可能便是这样失去了记忆。

後来,他一边养伤,一边断断续续地从别人口中听来一些事。

这里名叫夙叶山庄,他叫骆隐风,是这里的二当家,夙叶山庄的主人叫夙叶夫人,就是他一醒来见到的那个中年女子,而他,则是夙叶夫人的儿子。

夙叶山庄算是江湖势力,一直做著无本的买卖,大当家叶倾云是夙叶夫人的侄儿,如此说来,他们两个应该是表兄弟。

「隐风,没人逼著你,所以不急,慢慢来。」叶倾云说著,抖开随身带来的包袱,里面一件披肩,白得没有一丝杂色。将披风替他披上,道,「天气渐凉,给你弄了件狐皮的披肩,看看还喜欢吗?」

方孝哉伸手抚过披肩上柔软的狐毛,轻声道了声谢。叶倾云却是朗笑出声,「自己兄弟,还跟我客气?大夫嘱咐过让你不要太伤神,所以还是早点休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

方孝哉微笑著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叶倾云示意不用送他,而後便自己走了出来。

看著门被阖上,方孝哉从身上取下那披肩拿在手里,心想,又该是……劫了哪艘船而得来的吧?

所谓没有本钱的买卖,无非偷盗抢劫,夙叶山庄守著一片江域,有自己的船队和经验老道的水手,专门打劫来往的船只,不过挑的都是黑商或是官船。

即便如此,在他看来,抢便是抢,就算是劫富济贫,也还是触犯了朝廷律例。但可笑的是,他的身分是这里的二当家,怎麽一失忆,就生了这麽正气凛然的想法。

莫不是真把脑袋撞坏了吧?

方孝哉不由暗暗失笑,摇了摇头起身正要吹熄蜡烛,却是眼前一黑。

他连忙扶住桌子,只觉眼前的事物晃动著拖出了迭影,模糊不清,同时耳朵嗡嗡直响。他闭上眼扶著额头,过了好一会儿,这阵晕眩才过去。

自打醒来之後便时常如此,头晕目眩还总是眼花,便想也许是昏迷太久的缘故,故而没有往心里去。

躺下之後,面对一室静寂,却是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著,不是不想睡,只是不知为何方孝哉越来越害怕睡觉,睡著之後便会做梦,而那些梦……让他恐惧。

梦境里是似曾相识的景物和人,却不是夙叶山庄,自然也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梦境里有个人影模糊,一声声地叫著他「大哥」。

他曾经问过叶倾云,自己有没有别的兄弟,但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那麽这个梦境……究竟意味著什麽?

只是越是想要看清楚,却总也没办法接近,而每次都在触手可及的时候,那如被雾霭所笼罩的景物和人便像是被散去的雾气带走了一般,消失不见,紧接著便醒转过来。

他将梦境描述给叶倾云听,对方只让他不要太在意,应该只是普通的梦而已。但方孝哉却觉得并不是普通的梦,梦里景物和人都是那样的熟悉,可偏偏他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