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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家伙不做妖怪那绝对是暴殄天物屈才浪费。
“萧遥,快看,那边有人在上吊!”
他像是发现了最有趣的热闹一样大呼小叫,我却很想一脚把他从这半空中给踹下去。
我原一直都是无名无姓的,本来嘛,独自在这世间游来荡去的谁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谁,要个名字做什么呢?
可是,自打夜墨这家伙前些日子忽然又冒出来,把我从还不到三百年的沉睡中强行拖起,并且摆出一副这次再也不走了的架势以后,我就被强安了一个姓名。
按照夜墨的说法,他充分尊重了我的意见,因为这是我自己从两个选项里面挑的——
萧遥(小妖),劳乖(老怪)……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姓氏名字,可是却坚持要让我有名有姓,多么奇怪的男妖怪思维啊!
我都做了那么久的无名氏了,自然懒得有所改变,于是他便施展起了独门绝技——‘死缠烂打软磨硬泡霹雳无敌大法’,这不,就在刚刚,终于把我给彻底搞定了。
唉,失败啊!悲哀呀!
要不是看在除了我脖子上挂着的那串自我有意识起就从未曾离身的白色珠链之外,他是与我纠缠最久的一个物种(包括死物和活物),而且还生了一张那么正点销魂的脸蛋儿的份儿上,我早就脱鞋,上鞋底了……
夜墨完全无视我阴森森的郁结,直接一把揽住我的小蛮腰奔着热闹就飘了过去。反正我等妖魔鬼怪除非主动现身,否则那些普通凡人是看不到我们的。所以,倒也不用担心会影响了人家的上吊大计。
一个五官放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个‘衰’字的落魄男人,正凄凄惨惨切切地将脑袋钻进刚结好的绳圈里,然后把踮脚的石头一蹬,以脖子为支撑点,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杈上晃晃悠悠地荡起了秋千。
用手托着微泛胡须青茬的性感下巴,夜墨歪头皱眉做沉思研究状:
“萧遥,你说他为什么要死呢?”
“我又不认识他,想知道的话,等一下牛头马面来拘魂的时候你自己问不就行了。”
“切!那两个牲口太丑了,我才不要跟他们打交道。”
“那你跟我啰嗦个鬼啊!”
“萧遥,你对我温柔一点嘛!”
“边儿去!还有,不要每说一句话都叫一遍这个名字行不行?”
“萧遥萧遥我爱你……”
“又来了又来了,我不爱你!”
“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滚!”
关于为什么他爱我但是我不爱他这个问题,夜墨跟我纠结了没有三千年也有两千八百年,同样的问同样的答,重复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他乐此不疲,我却每每暴走抓狂。
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蓝天白云下有两个妖怪忙着斗嘴,一个人类忙着自杀,大家伙儿各忙各的谁也不耽误谁。于是,等妖怪们结束战斗时,人类也已经顺利地结束了生命。
我一手指着那具翻眼吐舌头的新鲜尸体,一手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夜墨的衣襟开始发飙:
“你看你看,个屁了!断气前最精彩的那个部分没有看到,都怪你!”
“啊?也死得太快了吧!这人咋这么不经死啊?”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怎么整都死不掉?”
“那谁让他不学我呢?”
“因为全天下只有你这么一个人类哭着喊着死活要做妖怪!”
夜墨在十九岁的时候立誓成妖,我至今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修炼的,总之最后成功了。
他是我迄今为止所知道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由人变妖,而且还变得相当彻底至少没有整成人妖的家伙……
这也曾经让我一度怀疑自己会不会和他一样,曾经是个人类。
因为某年某月某日在某个地方,我两眼一睁便是如今的这副模样,除了很明确知道自己乃是个妖怪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空白。
理论上来说,咱妖怪是由天地间具有灵性的东西修炼所化,比如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极度诡异的也可能是灯芯啊石头啊这种没有生命的物件。
那么人类为什么基本不会变成妖怪呢?因为有这个工夫当然都去修炼得道做神仙了啊!
所以说,夜墨这小子的变态实在是冠绝三界,已经达到一定的仰止高度了……
妖怪大多数可以幻化成人形,但依然会保留着之前的本体。就像是黄鼠狼变成的男人不管再怎么风流倜傥,也照旧是一看到鸡就眼冒绿光浑身痒痒,而且遇到法力高深的也一眼就能看穿那具臭皮囊下面的本质。
至于我的本体,却还是现在的这副德性,标准的人模人样,这一点和夜墨相同。
然而不同的是,我没有魂魄,三魂七魄一个都没有,所以我不可能是人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