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番外18(第2页)
趁玉珠语塞间隙,他继续噼里啪啦,“孝期怎么了你这孝期是为舅母守的对吧可你觉得舅母若知道你在吃肘子,在天之灵会叉着腰,指着你的鼻子骂,哎哟这个不孝女,老娘才敢闭眼呢,你就开始吃肘子了她会这样怪你么她不会她只会高兴,觉着这个三郎虽然平时瞧着不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有办法,能哄得玉珠这个傻丫头吃东西,她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他边说着还边手脚井用的学动作,将孙氏素日说话的强调神态也学了个五分像。
玉珠都看呆了,迟迟没回过神。
谢叔南见她一动不动,心里也有些拿不准,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从栏杆跳下,走到玉珠跟前,伸出五根又直又长的指头在她跟前晃了晃,“玉珠”
玉珠眨了下眼,两颗金豆豆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这突然的落泪把谢叔南吓了一跳,“别啊,你怎么哭了不吃肘子就不吃了,是我不对,欸,你别哭了”
他赶紧去拿玉珠手里的肘子,哪知玉珠用力抓着那个油纸包,而后低下头,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她边啃边哭,嘴里塞得满满的,又用力往下咽。
谢叔南慌了,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哄女孩子,从小云黛倒是爱哭,可却是好哄极了,叫她别哭,她就不哭了。可玉珠这样的他真是手足无措了。
“要不,还是不吃了吧”
他小心问道。
“吃,我要吃。”
玉珠啃着肘子,嘴巴沾着油光,蹲在墙根边上,低低道,“你说得对,我母亲她在天上看着我,她会一直陪着我的。”
谢叔南垂下眼,看着蹲在墙根那蜷成一团的女孩儿,脸上的表情忽的变得正经。
少倾,他在她身边蹲下,语调认真的喟叹一声,“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再说了,除了舅母,你还有舅父、文绍表兄、表嫂,还有我母亲他们都是关心你,爱护你的。”
玉珠没说话。
谢叔南一根一根拔着砖缝里的杂草,“五岁那年,外祖母去世,我母亲在灵前哭的快晕过去,我那时还不懂去世的意义,糊里糊涂的,只知道酒席上的糕饼味道不错,还偷偷藏了几块,想给外祖母吃。可棺椁太重,我挪不动,就拉上你一起半夜溜进灵堂,将糕饼从棺材缝里塞进去。这事你还记得不”
玉珠瓮声瓮气嗯了声,“怎么不记得,后来被现了,你被姑父打了一顿,我被我娘罚跪祠堂。”
反正从小这家伙就没干过几件好事,不是在闯祸的路上,就是在拉她一起倒霉的路上。
谢叔南咧嘴笑了下,扭头看向玉珠,“谁叫你傻。”
玉珠白了他一眼,“你说你怎么就这样讨厌,小时候就讨厌,长大了更讨厌,你说等你老了,是不是还这样讨厌”
见她都有气力跟他吵了,谢叔南扬了扬眉头,笑嘻嘻道,“那你努力活,活到七老八十,看看我老了是不是更讨厌了”
玉珠哼笑着,“谁要看你了,我可巴不得离得你远远的”
谢叔南本想说“等你明年嫁人了,咱一个洛阳一个肃州,日后便是想见面都难了”
,可话到嗓子眼,他恍然记起舅母这么一去,玉珠作为子女要守孝三年,原定于明年二月的婚事怕是又要往后退了。
好不容易才把她的眼泪哄干,这会儿若提婚事,只会叫她更心烦,于是他默默将话咽了下去,只淡淡扫过她油亮亮的嘴唇和鼻尖,轻笑道,“慢些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玉珠“”
等反应过来,她伸手将剩下的肘子朝谢叔南砸去,“谢叔南,你骂谁猪呢”
谢叔南熟练地弹跳开来,拍拍袍摆,“嘿,看来肘子买对了,这会儿生龙活虎有劲多了,对嘛,这个样子才是你乔玉珠”
小小一方家塾,枫叶开得正酣,俩人打打闹闹,宛若多年前。
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之内,文庆伯府各请了高僧开设道场,度亡灵。
这期间,玉珠迎来了她二十岁的生辰,谢叔南也迎来二十岁的加冠礼。
同一日的生辰,晋国公府的加冠礼办的隆重而热闹,乔府却还未过丧期,少夫人只叫厨房置办了一桌席面,多添了几道素肉素鸡,聊表庆贺之意。
玉珠原也没那份过生辰的心情,就连亲朋好友送来的生辰礼也懒得拆了看,夜里吃过一碗长寿面,就早早上床歇息了。
临睡前,父亲在饭桌上那强颜欢笑的模样,以及背地里那浓重的叹息,犹如银针般,细细密密扎在她心里。
她知道,她这个年纪的未嫁女,在肃州贵女里实在少见,且那多灾多难的婚事,也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谈资。甚至还有谣传,说她乃是孤星命格,妨克双方长辈,就不该成婚,早早绞了头做姑子去才是正理。
自母亲病逝那日,父亲就给洛阳白家递了信。
也不知在白家会作何反应那位白家三郎,可愿意等她三年么
枕着万般愁绪,玉珠昏昏睡去。
在孙氏下葬后的第二十九日,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白家人姗姗来迟,登了文庆伯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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