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睚眦必报(第1页)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曾华在这边大会议室慷慨激昂,痛批陋习,振聋聩,那边的镇党委会议室讨论激烈,热闹非凡。
老人们从震怒、惊讶、愧疚和自责中清醒过来,有的擦着眼泪痕,有的双手用力挤压着太阳穴,有的用拳头轻轻擂着桌面,更多的人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邓雪松。
邓雪松内心十分纠结,眼神游离不定,脸上象弥漫着一层薄雾,后牙槽时而凸起,时而凹下,嘴唇不停地翕动着。他长吐一口大气,坦然迎着大家的目光说:“曾书记的批评一点未错。我2oo3年被撸之后,公然不上班,单位也未催我,所以,一直在昧着良心,厚颜无耻地吃‘空饷’。个中缘由,大家都不知晓。我今天不妨自揭伤疤,亮亮丑吧。”
邓雪松接过周良生递上来的茶一仰而尽,痛快淋漓说:“我是1998年任柏城镇长的,杨灿青时任镇党委书记。”
邓雪松悠悠说:“我和杨灿青曾私下商定过,为更好地与各级领导联络感情,打通关系,为单位争取更多更大的利益,可以请领导吃饭、娱乐。我的招待费限额是2万元。”
“我是凡夫俗子,定力不够强,也沾染了很多坏毛病,未能脱俗。因此,随波逐流,到市里、县里开会、学习时,以私人名义请领导吃饭喝酒、洗头按摩是常事。2oo2年,我个人招待费将近2万元。”
“2oo3年3月,县纪委副书记阳小兵到镇里查账,单独拣出了我十一张票,共九千多元,要我说清楚每张票的来龙去脉,具体招待了哪些领导干部。”
周良生说:“邓镇长,你说了吗?”
邓雪松说:“我当然没说。”
多位老人不解说:“为什么不说呢?你说出来不就没事了嘛。”
“邓镇长,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顾那么多吗?”
邓雪松扫视了一张张略显诧异的老脸,露出一丝苦笑:“最高层面三令五申,严禁公款吃喝。”
“我嘴巴一张,虽然自己可以减轻许多责任,但不少领导就要被牵连,前途受影响。”
“我不是软骨头,做不出那样的缺德事,当然不能出卖领导。因而闭口不答。但也因此把我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天下午,阳小兵把我从镇里带到县里,然后宣布双规。在小屋里整整关了我七天七夜,换了三拨人,24小时不间断审问。在此期间,县纪委调查了我所有工作过的乡镇,把我经手的所有票都仔细筛了过遍,搜罗出了一大串所谓的数据,准备把我置入死地。”
老人们七嘴八舌插话:“那时镇政府当时财政管理混乱,开支把关不严,又有几个人经得起带有明显目的审查?”
“阳小兵尖嘴猴腮,说话刻薄无情,办案往死里搞。”
“阳小兵手段毒辣,犯在他手里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自诩正直,但喝酒必喝名白酒,少于三百块钱一瓶的酒,提不起他的兴趣。”
“我靠,他喝一瓶酒值我半个月工资。”
“风传他和县纪委一个姓郑的女人眉来眼去,关系暧昧。”
邓雪松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语调凄婉怆然:“‘双规’之苦,我不忍赘述。阳小兵威胁说,要么说出领导,要么承认自己私开票,二选一。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可以陪你玩几个月,直到你承认为止。”
“第八天,我实在忍受不了折磨,违心承认自己是私开票,报销自己日常招待开支,与任何领导无关。”
有人惋惜说:“邓镇长,你是自己主动跳入火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