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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故事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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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第1页)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中央台重播春节戏曲晚会,锣鼓点儿打得挺热闹——穆桂英看上了杨宗保,把人家五花大绑捆成粽子要拉回山寨成亲。

老太太对杨宗保的别扭劲儿很是不待见,明明是眼馋得恨不能把人家小姐一口吞肚子里去,偏偏还要装模作样一副道貌岸然的假道学的酸像儿。还有那个杨延昭,也不是个好东西,好好的非要把亲儿子杀了,连老母亲来说情都不给面子,差点没被儿媳妇揍得见不了人——这不是自找的嘛!

王爸爸一哆嗦,对着棋盘愣了半天,跟燕飞商量:“悔一步,行不?”

王其实钻进厨房,跟他老哥嘀咕:“我怎么觉得老太太那儿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呢?”

王志文忙着做早饭,没理会,王其实一跺脚:“哼!皇帝不急太监急!”

转身就要出去。他哥在后面喊:“你赶紧刷牙洗脸啊,一会儿他们要过来拜年。”

果然,没一会儿二组组长两口子带着孩子就来了。小丫头正学走路,长得肉呼呼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一进屋就直接冲燕飞怀里了:“叔叔!叔叔!抱!抱抱!”

燕飞一把把小丫头抱了起来,狠狠地亲了两口,孩子他爹在旁边喊:“只准亲脸!不准亲嘴!”

话音未落,只见小丫头乐呵呵地对着燕飞的嘴就‘啵’地一口,二组组长差点没晕过去——不过在燕飞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小丫头做压岁钱后,组长就迅速地恢复了精神……

不光是燕飞,王大队、王其实以及老头老太太,谁也没漏掉,二组长两口子不像是来拜年的,怎么看都像是来收税的……

小丫头和燕飞很亲,一直黏着燕飞不离寸步,到后来说什么也不肯走,哭哭啼啼地撒娇,把他爹嫉妒得直唠叨:“咱俩到底谁是她爹?”

被老婆连捶了好几下。

燕飞也很恋恋不舍,跟孩子说了半天的话,一直把人家送出去老远。刚回来就听见老太太跟儿子说着话:“……我也懒得管你们,不管是抱的也好养的也好,趁着我还有把子力气,能替你们带孩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燕飞的脸更白了。

听见燕飞回来了,老太太打着毛线,头也不抬地继续唠叨:“喜欢孩子就赶紧生一个,再不然就收养一个,省得一看见电视里小朋友表演节目都发呆。”

燕飞的脸由白转红,红得要滴出血来。

王其实的脸也有点发烧,老太太眼光太毒了,怪不得能培养出两个干刑警的儿子来……

二组长走后没一会儿包仁杰就来了,队长的脸色明显有点难看,闷着头不说话。王妈妈倒是很热情,拉着人家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唠唠叨叨聊个没完:“我们家老大啊,和他弟弟可不一样,从来办事就稳重,不像老二那么毛毛糙糙的没个样子……”

“妈!您夸我哥我没意见,犯不着拿我当反面教材吧?好歹我也是您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去!一边儿呆着去,少给我裹乱!”

老太太把二儿子轰开,转过头来继续跟包仁杰唠叨:“你看,不是我这个当妈的偏心,天下哪个当父母的不是更喜欢那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呢?是不是?”

包仁杰红着脸点头,王志文躲阳台上抽烟去了。

“所以啊,我们家老二呢我是懒得管了,反正他也就那份出息了,爱跟谁胡混就跟谁胡混去吧,我就当没生这么个儿子……”

王其实尴尬地咳嗽一声,也上了阳台,从他哥兜里搜出烟来点上,小声打听:“我说……大过年的,咱妈这是怎么了?”

王志文脸色铁青,摇摇头。

王妈妈往阳台上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下去:“这老大的事情……我就不能不操心了!”

……

一根烟抽完,王其实一眼看见燕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正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呢,王其实拍拍他哥的背,下楼追了出去。

“燕子,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燕飞靠在电线杆子上看几个小孩跳皮筋:“没事儿,我就是闷了,出来走走。”

两个人顺着街道慢慢地走,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举着大串糖葫芦的小胖子从身边跑过去,没留神摔了个大屁股墩儿,疼得呲牙咧嘴也没忘了把糖葫芦举得高高的以免弄脏。远远地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叫着哥哥……

看着两个小孩分享着一串糖葫芦走远了,燕飞忽然说:“看他们吃得那么香,我也馋了。”

两个大男人一人举着一根糖葫芦旁若无人地招摇过市,引来无数的‘注目礼’。王其实一开始还很得意,到后来就有点撑不下去了,拉着燕飞就进了旁边新开张的电影院。燕飞显得有点别扭,似乎是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由着王其实买了两张票,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冯小刚的贺岁片,挺逗,看得人哈哈地乐。看到男女主角在最后终于拥抱在一起,燕飞忽然说:“上一次看电影,好象还是昨天的事情呢。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够傻的……我好象就是从那个时候,学会了抽烟。”

王其实没说话,重重地握了握燕飞的手。

黑暗中,紧紧相扣的两只手,往事尽在不言中。

灯光亮起,影片结束了,王其实抽回手,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红塔山,两手一使劲,揉成了烂烂的一团,扔进了旁边的果皮箱。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太阳照在雪地上,亮晃晃的。燕飞忽然拉了拉王其实的衣服,冲街角努了努嘴。

“是包仁杰,刚上了出租车,好象……哭了。”

王其实刚想追过去,却又站住了脚:“没事儿,有我哥呢。”

果然,王志文急急地追了出来,跳上小吉普,紧跟着飞驰而过,带起了一阵风。

王其实皱了皱眉头:“这阵风够邪行的,燕子,怎么办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回到家里一看,冷冷清清。老爷子在厨房忙着拾掇一条大鲤鱼,说是晚上吃红烧鲤鱼。老太太在里屋睡午觉,说是胸口发闷心情不好。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一个负责进里屋安抚老娘,另一个进了厨房帮老爷子对付那条大鲤鱼。

进了里屋,老太太睡得还挺沉,王其实有点心酸地发现这些日子妈妈特别地显老。说起来老太太也不是那种特别为儿女操心的人,性格一向都开朗,凡事也都挺能想得开——可是谁能架得住这么折腾呢?二儿子三天两头关禁闭受处分,干儿子得了个要命的病,就连一向最让人省心的老大居然也无缘无故地蒙受了一场牢狱之灾……这要是搁别的父母身上,怕是早垮了吧。

“妈,把眼睛睁开吧,我知道您没睡。”

老人的眼睑颤动了一下,没反应。

“妈,您就别装了,眼皮直发颤,和燕子一个样。”

看老太太还是不肯醒,王其实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其实,我知道您的心思。当老人的,没有不心疼儿子的。我呢,这辈子您是不想操心了。我知道,您不是心疼我,您是心疼燕子——毕竟他是吃您的奶长大的,说是干儿子,您心里早把他当亲儿子看了。我得替他谢谢您,真的,您放心,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