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都一觉睡到早上了,你还推它出去有用吗?”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白一听到主人的声音,立马掉转猫头,直奔而去。夏季清晨的光线射入门口,衣冠楚楚的令狐无缺站在门口就跟神一样神俊,可惜是尊门神。
令狐团圆心底叹气,嘴上却道:“今天天气真好哈哈……”
令狐无缺一手提起大白,抱在怀里,倚在门上打哈欠:“天气好到你半夜出门游水了?”
令狐团圆干笑一声,她衣服虽然干了,但头发入水散了,脚下裤管还贴着腿。
“三哥你今儿起得可真早!”
令狐无缺却“咦”
了一声,抱着大白走进了屋。“你不是见师傅去了吗?怎么挨揍了?”
令狐团圆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左手衣服划破了一道口子,那是她“滚”
出临星阁时被粱王佩剑划破的。
“我明白了,半夜你路经香江,不幸落水,出水的时候袖子被割破了!”
令狐无缺凝视着团圆的衣袖,眼不带眨的。这是他的经典目光之一,无数怀春少女都被他这样认真的目光打乱过芳心。
可惜是令狐团圆,所以她面对令狐无缺的目光,想的不是这家伙太好看了之类的无聊问题,而是在想这家伙怎么就料事如神,连她掉进香江都猜出来了。
“破了!”
令狐无缺说。
“哦,我知道。”
“出血了!”
“啊?”
令狐团圆连忙卷起衣袖,果然划破了肌肤,一道血印。
“结疤了!师傅的剑术难道退步了?若是师傅伤的,不断手也得见骨!”
令狐无缺的眼一直没眨过一下,但他的手抚了下大白,大白很配合的“喵呜”
一声。
令狐团圆胸闷,却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眼忒毒,可她如何说得出口,她是被粱王伤的,因为她侮辱粱王是花郎?
令狐无缺收回目光,慢吞吞地转身往外走,令狐团圆提起的心才放下,他又停下脚步,背对她道:“过一阵我得住回大宅,爹说要我接待粱王。你也得准备下,微之没准会一起来。”
令狐团圆顿时心头一毛,毛的不是听到了“粱王”
二字,而是“微之”
。最近一段时日,令狐无缺总是把微之挂在口上,没事就跟她说他,那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毛过之后,令狐团圆假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令狐无缺抱着大白飘飘然走了,边走边轻声道:“大白啊,你等着,她的床位迟早是你的!”
“喵呜!”
令狐团圆急冲冲上前,把门关了。
将自己丢在床上,令狐团圆闭上双眼,很快就睡着了。虽然嫁人的事儿很麻烦,不过可以把麻烦的事儿留给明天,现在先睡觉。睡觉就要舒舒服服,心里什么都不想,一片空白。
但觉总有醒的时候,正如无论风雨,明天都会准时到来,当午后的阳光照暖帷幄,令狐团圆缓缓地睁开双眼,再没心没肺的人也有难受的时候。从小她就在梨迦穆的强压下,苦练着功夫,勉力的坚强。梨迦穆叹她不是个男孩,年幼的她就拼命表现的比男孩还男孩。因为出身不明不正,令狐氏族里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开始她愤恨而后练就了伪装,再之后学会了反过来教训人。可令狐团圆不明白,为什么她是女孩,就要吃那么多苦就要受那么多气,为什么在她练功的时候别的女孩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为什么她那么用功了还是得不到师傅的认可?
爹待她不错,戚夫人待她也好,三哥更不用说了,但在他们眼中,她是女孩,她终究是要出嫁的。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们没想过,师傅也没想过。他们想的是她姓令狐,就要为令狐负上责任。师傅想的是她是娘的孩子,就必须拥有绝世的武功。
令狐团圆弹身而起,撇了撇嘴。腿长在她身上,要跑还有谁拦得住?她师从梨迦穆,所学的最佳功夫就是跑路,所以粱王仗剑的优势都让她从眼皮底下跑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令狐无缺轻脚踢开房门,两手拿着东西进来了。令狐无缺的心思一向缜密,洗刷的用具,饭菜碗筷一应俱全。
令狐团圆也不说话,夺过口杯,吃进口水,腮帮子鼓鼓。令狐无缺侧身避过,她一口水喷出门外。
两人同岁自幼就一起长大,可性子却截然不同,一个跳脱,一个精干。说来奇怪,两个性情迥异的人却极投缘。令狐无缺以族长嫡子的尊贵身份,从来都是仆从扈拥,人前人后的,但他却惟独对令狐团圆屈尊降贵,时常亲自来照料她。
令狐团圆没有伺候的丫头,别院里也没人关注她饿着冷着,这些年基本都是令狐无缺在照顾,就算他抽不出空过来别院也会遣人来照应。起先,令狐约和戚夫人还不放心,才多大的儿子,就照顾妹妹了,但时日长了,令狐无缺周密的行事不仅让他们放下了心,更让他们欣慰。这才是出众的令狐儿郎。
将物件一一摆放好,令狐无缺平静地道:“你准备一封离家出走的书信吧!”
令狐团圆险些喷水到自己脚上:“什么?”
令狐无缺轻飘飘地道:“家里的事情,我会摆平。”
“你在说什么?”
令狐无缺洒然坐下,悠悠道:“不就是不想嫁人吗?”
令狐团圆转过身,一块热毛巾扑上她面颊,她就势接过,抹抹脸,走到令狐无缺对面,丢下毛巾,一屁股坐下,与他眼对眼。
这是她的三哥令狐无缺吗?仿佛很温情,就是那双眼一如既往的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