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你平常怎么说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世外杂谈一 窗户煞(第1页)

世外杂谈一窗户煞

何思归大老远从南方跑到东北读了三年研,一毕业就迫不及待收拾好大包小包往回赶,立誓往后再也不离开家,一定要在当地找个工作,天天嘴里念叨的不是“世界上最美的路就是回家的路”

,就是“纵使他乡万盏灯,不抵故乡当头月”

。总之,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搁家乡工作。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阴差阳错,何思归虽然留在了本省,却没留在本市。家在闽省的东边的省会城市主城区,工作地在闽省的西边的小县城,横跨4oo公里,交通不便,饮食不适,水土不服,可就业环境差,何思归最终还是咬牙忍下了。他想,这个小县城虽说要啥没啥,但好歹母亲的家乡在隔壁的县城,对这个地方也不算完全陌生,熬一熬没准就业环境能有所转变,到时再寻找其他出路就是了。

何思归初到县里就职时,正逢农历六月,公历七月,闽省地处南方,这个时节是夏日里最热的时候,日头烈得不像话。单位不包住宿,于是何思归这个异地而来的小年轻,白天要上班干活,下了班还得争分夺秒地联系中介看房,趁早安定下来是他现在的头等大事,否则燥热不堪的夏夜里,花钱住着小旅馆入不敷出不说,心里头总悬着个事儿没着落,也太难受了。

没过几天,在距离单位大约六百米的地方,何思归相中了一套单身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呈长方形,入户门与阳台封窗正对着,开门时显得采光通透。入户左手边是厨用灶台,右手边是洗衣池和卫生间,再往里是个隔断的小房间,一张床加上一面柜子,有些压抑但简单住人也不成问题。走过隔断小房间就是小客厅,客厅之外便是阳台,可惜被房东封了起来,架上了另外一张小床,美其名曰“这是个两房的单身公寓”

,竟让人无法反驳。

押一付三,他火定了下来,拖着大箱子,拎着黑色塑料袋打包的“行李们”

,扛着拆得七零八落的晾衣杆子,搬进了这间单身公寓。虽说找到了住处,可县城里的单身公寓,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夜里吵闹不说,楼内居然没安装监控设备,有时放在门外的东西还会被人顺走。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思归的工资实在是不高,说“不高”

二字,都略显委婉了,想换房子的想法只能压在心中了。

工作的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去,何思归每天回到住处,吃过饭,洗了澡,就躲在空调里和朋友们开黑,到了十一二点倒头就睡,虽然偶尔被公寓里人来人往的声音吵醒,但也不得不克服这点困难,只能视具体情况决定每个晚上是睡在隔断小房间内,还是睡在阳台小床板上。

“沙。。沙沙沙…”

何思归刚睡下没一会,就听见塑料袋作响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于是他开灯起身查看,不是空调的风吹响了垃圾袋,也不是厨房边垃圾袋没系好,何思归实在是找不到刚才出动静的物品,就又倒头回去睡了。这一夜倒也安稳过去了。

隔天夜里,又是同一时间,又出现了类似的声音,似乎动静更大了一些,何思归照样起身查看,依旧是一无所获。何思归不免有些心里毛。

“我靠,什么东西啊,这也不像是老鼠蟑螂整出来的动静啊?”

打开手机屏幕一看,已经凌晨一点了,他想,这要再睡不着,白天的工作时间又要熬不住了。他正要放下手机,回床上继续睡的时候,几乎就在手机即将熄灭光亮的同时,几个关键字眼跳进了何思归的眼里。

“农历七月初一。”

何思归当即头皮一紧,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这些年读书,七八月总归是放暑假了,都在家里和家人一起住,这段时间的夜里家人也不让太晚出门,但该听的故事还是听了不少。虽说不一定有什么关联,但一个人孤身在外,夜里关上灯一片漆黑时,耳边萦绕着怪异的声响,这无疑能让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出一身冷汗。何思归僵在原地,突然灵光一现,打开微信,毫不犹豫地给读研时的某位同学打了个电话。要说这位同学,那也是个小传奇,此处暂且不表。

“咋啦大哥,这大半夜的。”

对方明显困意十足,可何思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孟桑!虽说现在已经凌晨一两点了,但是十万火急!我靠,我住的地方好像不太对劲,这还农历七月,我感觉叠buFF了。你给我算一卦成不,就看看这房子是不是有啥问题,不然这房子是住不了一点了!”

何思归属实是有些急了。

“啊,身边也没个铜板硬币的,那我先给你app排一卦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事儿。”

说罢,电话对面沉默了几分钟。“上边有个卦,变卦六冲,一般来讲是不怎么好。还有那个巳火,啧,戌土化巳火,你这最近上火炎有的吧?”

“我去是是是,对,来这的这段时间总是牙疼上火,喉咙炎的。”

何思归这下给整精神了,又继续问道:“那什么说法啊这是?”

孟同学思索片刻,认真建议:“这样,你先歇着,事儿呢不在里头,你也别想那么多,把灯开着,闭上眼就睡。等天亮了拍个全屋视频我瞅瞅。”

何思归想,大半夜的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选择照做。可即便是开着灯,也再没有怪异的动静了,他依旧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刻觉得心里不安。夏季日出早,刚到了五点多,何思归立马起身拍了几个短视频给孟同学,各个角度都拍到位了,何思归才安心去洗漱打理。但是看着这房子,心里头总是有些毛毛的。

“算了,去吃个肯爷爷早餐。”

何思归嘴上说着,手里动作加快,赶着就出门去了。

孟同学平日的工作相当忙碌,直到早上十点半才来回复。

“大哥,你这房子入户门穿过客厅玻璃门,再透到阳台那封窗,咱们就是说可以通透,但不能太通透。你这房子窗户一片都是整整齐齐,窗外两侧都是高楼,窗户往里和入户门直冲,往外和那座山峰对冲,怎么都不能算好。你看?”

孟同学言简意赅地分析了视频所见。何思归当下觉着,看来房子还是得换。

在微信上简单谢过孟同学,何思归就开始联系起了中介,再次踏上了找房之路。

突然他想到,小时候听一些老人家讲过,类似大门对楼梯之类的户型,可以摆个什么东西挡住,可这一时半会的买个大屏风,费时费力还费钱,属实是没太大必要。何思归思来想去,又回忆起一个模模糊糊的片段。“老爷爷是伟人,厉害的咧……家家户户都挂着。……”

是了。这边村里的许多人家中堂内,除了摆着些牌位,也会挂着老爷爷的画像。何思归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下了班就直冲街边的店铺和小破市,跑了七八家店铺后,总算给他找到了一幅摆件画像。他拎着画像就往住处跑去,心里却也是有些没底的。到住处后,何思归把摆件画像贴着窗户,画像朝外摆放,并拉上窗帘,试图物理阻挡些什么。

何思归在紧张和期待的复杂情绪中吃完了晚饭,也没心思再和朋友们开黑了。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等待困意袭来后的自然入睡。

这一夜竟真的平稳度过,但到底是给心里造成了一些压力,何思归仍然急着找房子。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在极差的居住体验面前,那不高的工资,也挡不住一个人对安全和安心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