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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为陈同甫壮词以寄之原文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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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章衡斜眼一瞥,便知道他的心思,若无其事地将胭脂收回袖中,端起手边的茶盏。

老管家急得要命,恨不能问问是哪家姑娘,打算几时提亲,这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章衡老神在在地吃着茶,并不看他。

老管家深知他的性子,实乃茶壶煮元宵,自个儿心里有数,别人倒也倒不出。这几年,许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经的多了,一发沉默寡言,有时看着阴沉沉的。

今日不太一样,整个人透出股生气,老管家坐在边上,都觉得轻松许多,但也不敢造次,继续说着正事。

“少爷,前日太子派人来请您过去,听说您不在家,便走了。”

章衡点点头,道:“上回吴大舅从河南带来的土仪还有么?”

管家想了想,道:“有几坛杜康酒,还没动呢。”

章衡道:“再添些东西,明日我去拜见太子。”

管家答应着,说完事,便退下了。

吃过晚饭,章衡回房看了会儿书,又拿出那只瓷盒。里面的胭脂膏子才用了一点,已沾染上她的气息,甜丝丝的。他忍不住尝了尝,收在床头的抽屉里。

一夜小雪,簌簌染白了佳节余韵中的京师,街上尚未撤去的彩灯都一色的银装素裹。雪后朔风清寒,细小的雪珠子在风中飞扬。

章衡乘轿来到太子府,太子宋允煦正在檐下看侍女捧着瓷坛,采集梅花上的雪。他今年二十有五,比章衡大两岁,穿着天青缎袍服,斜领阔袖,上面绣五彩团花,足蹬一双厚底青缎子朝靴,乃是一身家常打扮。

章衡上前行礼,太子扶他一把,笑道:“丽泉连日少见,去哪儿走动了?”

章衡道:“微臣去河南探亲了,带了几坛杜康酒,殿下尝尝。”

太子道:“承你一片心意,屋里坐罢。”

两人走到暖阁坐下,吃了回茶,太子道:“日前找你,是因父皇让我和孟相住持今年的会试。你也知道,近年科场的水是愈发浑了,一甲二甲通不见平民出身的子弟,这叫天下寒士作何感想?故而我想让你做个房官,多提拔些真才。”

章衡闻言大喜,一则是为晚词之事省去多少麻烦,二则是为他这份心意。起身深深一揖,道:“承蒙殿下信赖,只怕材不胜任,辜负殿下一番盛意。”

太子把臂笑道:“旁人有材无胆,亦或有胆无材,说话行事总是缩手缩脚。丽泉无畏权势,无惧人情,亦有真才实学,此事非你不可。”

章衡再三谢过,复又坐下,谈话间,不禁为自己那点私心感到愧疚。但转念一想,晚词难道不是真才?平心而论,那科场上的男儿又有几个胜过她?

虽是徇私,也不算辜负太子的心意。章衡如此安慰自己,终究过意不去,他未对太子说实话,这实话也永远说不得。

太子宅心仁厚,礼贤下士,他或许能宽恕晚词女扮男装之事,但绝不能宽恕鲁王妃,他的弟妹诈死之事。

离开太子府,天色尚早,章衡想去看看刘密,便叫轿夫往香铺去。

刘父和一名制香师傅正在铺子里说话,见他来了,让到里间坐下,寒暄几句,道:“密儿初二便去泰安州查案了,还未回来呢。”

章衡有些诧异,正要上轿离开,远远看见一人骑马而来,转身又进了门。

刘密这几日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章衡,他若知道晚词或许还活着,必然很高兴。

但他若知道她在鲁王府的遭遇,该有多么痛苦和后悔?斟酌一路,方才拿定主意,看见他,又犹豫了,勒住马,停了半晌,才继续前行。

戴安迎上来,接过缰绳,笑道:“爷可算回来了,章大人在里面等您呢。”

刘密下了马,走进铺子,见过父母,对章衡道:“我连日在外查案,也没去看你,你几时来的?”

他风帽上粘着雪,靴子上都是泥,章衡打量着他这一身风尘,道:“也没来多久,碰巧你就回来了。”

刘母道:“听说山东下了几场大雪,路不好走罢。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小章大人也留下吃饭罢。”

章衡道:“那便叨扰了。”

刘密道:“我随便吃点,娘给丽泉做个豆腐羹罢,他爱吃那个。”

刘母道:“我知道,用不着你说。”

说罢,出门去了。

刘密回房更衣,章衡跟着他,道:“什么要紧的案子,你非得这个时候去查?”

屋里光线昏暗,刘密脱了披风,打开衣箱,低头找衣服,沉静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案子,借口出去走走罢了。”

章衡默然半晌,在暖炕上坐下,道:“你父母健在,该多为他们着想。”

“我知道。”

刘密嘴上说着,心中茫然。他知道什么?晚词现在何处?过得怎样?她的事该不该告诉章衡?他一概不知。

换了衣服,坐下吃茶。雪未止,风又大作,天一转眼便黑了。两人怀揣着见不得光的心事,在黑暗中甚是自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无形中请来了第三个人。她不言不语,却与他们息息相关。

“你们两怎么不点灯?这黑沉沉的,看得见什么?”

刘父经过门口,走进来把灯点上了。

她被光明驱散,剩下的两人生怕对方看出端倪,都在一瞬间收敛了神情。

送走章衡,刘密得以安心琢磨晚词诈死之事,此事非同小可,开始他直觉柳树精是个爱慕晚词的男人,因为只有男人会为了心爱的女人去冒这份险。

可是方箓说对方是个女人,虽然未必真实,但也有其合理之处。晚词胆子再大,毕竟是个宦家小姐,十分傲骨,恐怕宁可自尽,也做不出通奸私奔这种事。倘若对方是个女人,便另当别论了。